朱老爷沉默了一会儿，板着一张脸，“既然这样我就不说什么了，但你也老大不小了，需要为自己的多多考虑，岑氏是彻底废了，就算没有她干的那些腌臜事，也不可能再给你生孩子，我给你送的那些侍妾可有动静？”
朱一暄没吭声，朱老爷少不得发愁，“怎么会这样？那些女人可是我千挑万选给你留的！”
朱一暄知道自己的情况瞒不住，让管家和其他下人退出去，如实交代。
“爹，我找大夫看过了，大夫说我身体中毒，无解，难有子嗣。”
朱老爷霍地站了起来，“哪个庸医说的？你好好的怎么可能会中毒？县城的大夫看不好就去府城，去皇都，总有厉害的大夫能治！”
朱一暄凄然一笑，“爹，你以为我没试过吗？我去府城看过许多大夫，甚至还出了府城，打听到哪里有神医就寻上门，这几个月下来，我已经认清楚事实，不用折腾了！”
朱老爷踉跄着跌坐下来，眼睛都直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老天爷！我朱家修桥铺路，做生意讲诚信，年年香油钱不断，你凭什么这么对朱家！凭什么......”
朱老爷不断地拍桌，悲痛大哭。
朱一暄反过来安慰，“爹，事已至此，只能找回柯氏母子了，我已经在想办法，你别担心。”
朱老爷愣了一下，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对！还有那个孩子，我记得当初你娘是把他们打发去平州，有消息了吗？”
朱一暄摇摇头，“柯氏没去平州，我打算年后亲自去一趟柯氏的家乡。”
“柯氏家乡？”朱老爷一脸茫然，他之前并没有关注过柯芸芸，只知道她是自己儿子养的外室，给他们朱家生了一个男丁，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朱一暄点点头，“柯氏家乡在冰原，我怀疑她是带着孩子回冰原了。”
只有这个解释才说得通。
至于沈家庄那边查到的事，他认为那是柯氏专门做戏给他看的。
唐钰是个读书人，还在县衙做过书吏，怎么可能看上给人当外室的柯芸芸？更别说唐钰外貌不错，正当青春，要娶也是娶个貌美的黄花大闺女才是。
只要他找到柯芸芸，定能说服她和孩子跟他回来。
他朱一暄仍然有后！
朱老爷大为震惊，“你养外室养到冰原去了？”
朱一暄：“......”
朱老爷啧啧道：“在钊化县咱家还能使得上力，冰原那种蛮荒地方你上哪里找人？我听说那里的牧民居无定所，你咋找？”
朱一暄长叹一声，眼中闪着一抹决绝，“事在人为，我先去冰原找一个月，找不到再让人继续找，还得去边关赴任。”
沈逸如今都是县丞了，他也要加把劲。
朱老爷见儿子把事情都安排妥当便不再多问，只看向隔壁院子，“岑氏你打算怎么处理？”
朱一暄想都没想便随口说道：“就这么养着吧，有个孩子在身边压着，她也不敢闹腾，我岳父也能理解。”
朱老爷不得不佩服朱一暄，拿一个假孩子把岑明珠耍得团团转，岑家那边还得夸他尽心尽力，他自认没有这个本事。
接着父子俩又说起海鲜的买卖。
“爹，我发现今年县里多了许多名贵的海鲜，那些都是沈逸他们从琼淄弄来的？”
朱老爷点点头，“我派人去查了，是这样的，之前你不在，我想组建商队去琼淄都找不到人手，既然你回来了，可以好好考虑考虑，这买卖确实挣钱！”
朱老爷早就眼红了，只是碍于沈逸背后还有一个侯爷撑腰，不敢下手。
朱一暄并没有轻易做决定，而是沉吟道：“除了沈逸他们还有哪个商队做这个买卖？”
“这.....”朱老爷还真被问住了，后知后觉想到什么，脸色有些难看，“倒是没听说还有其他商队，看样子沈逸这两三年靠着海鲜还真捞了不少！”
朱一暄反而摇头，“爹，财帛动人心，我们都能看出海鲜赚钱，其他人不可能看不出来，没有商队插手肯定有原因，回头等我调查了再说。”
朱老爷这才觉得好受一些，临走前不忘提醒朱一暄盯着县衙给他们补偿的那些商铺。
那条街已经竣工，商铺也陆陆续续卖出了不少，就是那里没什么人气，开铺子得赔死。
那些可是朱家的根基，也是朱老爷最在意的东西。
朱一暄应付完朱老爷，也没什么心思继续追忆过往，看了看外头的天色，他独自撑着伞上街。
临近年关，县城宽阔的大街上两排红灯笼高高挂起，还有许多喜庆的小玩意儿吊在枯树枝头，孩童在街边嬉戏，贩夫走卒沿街要喝，处处都是烟火气。
清风斋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许是临近年关，采买年货的人多了，铺子里的人忙都忙不过来。
沈月璋这段时间又回了账房，接了记账的活。
朱一暄看了一会儿就别过头，大步走了，正好与慕容珏一行人擦肩而过。
春草春杏刚刚送走两拨客人就看见进门的慕容珏，十分自觉地跑去请沈月璋。
慕容珏见到沈月璋，笑容就没下来过，“小东家，好久不见！”
戴着面纱的沈月璋嘴角抽了抽，“小公子，您这次过来是要买点什么？还是为了之前那批货？”
慕容珏一屁股坐下，赞赏地笑道：“小东家果然厉害，一猜就准。”
沈月璋心里不由得直打鼓，“是东西没有效果？”
“非也！老实说，清风斋的东西还真让人惊喜，那些东西效果出奇的好，往年生冻疮生得厉害的人今年都缓解了不少，还有一部分人及时预防，竟然没有发病，连大夫都觉得匪夷所思，我这次过来就是想找小东家再定一批货，这次要五千套。”
慕容珏报出的这个数目实在让沈月璋震惊，她脸上多了几分难色，“实不相瞒，您也看见我们铺子现在的情况，年底生意红火，我的人几乎是日夜不停地生产，就这样还有些供应不上，若接了您这五千套的订单，只怕要两个月后才能交货，那时候都快开春了，赶得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