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腾空而起，左手拉球，右手从腰间滑过，准备转为上篮。他看到了篮筐，也感到了背后的压迫感。他知道，贺寻起跳了。
“封得住你吗？”苏盘在空中低语了一句，随即右手猛地一拨，将球从左侧滑向篮板上沿，用最刁钻的角度撞板入筐！
球应声入网，干净利落。
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落地，贺寻一掌拍在苏盘的背上，似赞赏，又似警告。
“够狠。”贺寻咬着牙说道，眼中第一次露出几分吃惊。
苏盘喘着粗气，双手撑膝，额头上大滴汗珠滑落。他几乎没有精力回应，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缓缓直起身，看着那篮筐，眼神不再犹疑。
那一球，不仅是身体极限下的决断，更是意志的宣告。他告诉贺寻，也告诉自己：我能攻破你，不管多难。
“再来。”贺寻的声音里多了一分认真，“换我试试。”
这一次，他们没有多余的废话，节奏像是被重新拨动。贺寻进攻，而苏盘防守。两人都像是上紧发条的机械，动作精准到毫秒。
贺寻尝试突破，但苏盘预判得异常精准。他脚步没有一丝浪费，死死咬住对方的第一步。
“哟，学会了我的节奏？”贺寻轻笑。
“不是学，是记。”苏盘声音低沉，却坚定得可怕。
贺寻忽然一个胯下运球，紧接着抬手假投，苏盘没有起跳。他知道那是虚招。果然，贺寻迅速下球，右手转向直冲篮下。
苏盘紧跟，几乎是同时冲进内线。他们肩膀在空中撞击，力量对抗如雷霆交击。
贺寻选择了上篮！他左手拉球，试图借角度甩开苏盘。
可苏盘这次没有后退，他直接跃起，身体横在贺寻与篮筐之间，右手高高举起。
“封住！”他在心里怒吼。
他的指尖擦到球的一角，球在空中转向，落在篮板边缘弹出。
两人同时落地，苏盘甚至因膝盖承受不住冲击稍微踉跄了一下，但他稳住了。他仰头望着贺寻，眼神带着一抹痛快的亮光。
“终于……防下来了。”他低声自语。
贺寻盯着他看了两秒，嘴角缓缓浮出一个弧度。
“你这家伙，还真是……难缠得很。”
“彼此彼此。”苏盘也笑了，虽然笑容因疲惫而有些僵硬，但那一刻，他感到从未有过的畅快。
球场的空气仿佛变得更加浓烈，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对抗，都是在逼迫他们燃尽最后一丝体力。
可苏盘还想继续。
他想再一次尝试突破，再一次冲击那个篮筐。他知道这疯狂，知道他的身体已经发出抗议。但他的心——比任何时候都要炽热。
他想要再上一次篮。
“继续。”他对贺寻说，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
贺寻皱了下眉，打量了他几眼，点点头：“你疯了。”
“你不也一样？”
两人再次投入战斗。苏盘持球，从左侧缓缓推进。他不再急于发动，而是在等待——不是等待防守者松懈，而是等待那一点空隙，那一丝缝隙。
他相信，在这种高强度的对抗中，只要出现一个破绽，就足够他杀进篮下。
他的眼神越来越深，像寒冬破冰的湖面，沉静中潜藏着极大的力量。
这一次，他没有假动作，也没有多余运球。他选择了最直接的一种方式：身体对抗。
他将球护在右侧，低头猛冲。
贺寻拦在他面前，两人再次在禁区激烈碰撞，脚步在地板上打滑，球馆回响着鞋底划地的尖锐声响。
苏盘重心一沉，顶开对方半步，双腿猛然发力！
起跳！
这一次，他不是为了巧妙，不是为了角度，而是纯粹的——力量对抗。
他要硬上！
空气如刀，身体在滞空中颤抖，膝盖传来尖锐疼痛，但他没有退缩。
他将球狠狠砸向篮板最柔软的区域，球弹入筐中，旋转着，咕噜咕噜滚进网窝。
落地的瞬间，他几乎跪下。但他强撑着，用手扶住地面，半晌后才勉强站稳。
贺寻沉默地看着他，目光中多了一丝复杂。是惊讶，是尊敬，甚至——是难得的敬畏。
“你疯了。”他说得更认真。
贺寻看出了不对劲，他收住动作，往前走了一步，眉头也皱了起来。
“你脚，刚刚……”他低声说，语气里不再有调侃，而是一种真实的关切。
“没事。”苏盘摆了摆手，声音干哑却平稳，“扭了一下，不碍事。”
“你确定？”贺寻的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静，“刚刚你落地的角度不对，这种时候勉强打，容易伤到跟腱。”
苏盘没有立刻回答。他把球交到另一只手里，轻轻地踩了踩地面。脚踝传来的钝痛没有消退，反而在他每一个下压动作中更清晰地跳动。他知道这不是轻伤，但也还没严重到需要马上退场的地步。
心里却不是那么简单的判断。苏盘清楚，他的身体状况已接近极限，不只是这只脚，而是整个人从体能、肌肉、意志到神经的全部。他就像一台连续运转了十几个小时的引擎，开始有了杂音，有了热胀，有了那种随时可能熄火的预兆。
“我还能打。”他说，语气没有丝毫迟疑。
贺寻看着他沉默了几秒，最终点了点头：“那你自己注意分寸。”
苏盘点头。他知道贺寻其实已经收了几分力，但他并不希望对方放水。那样的对抗，赢了也毫无意义。
他拍了拍球，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比赛中去。可是——疼痛的存在是客观的，尤其是那种微妙的、在激烈运动中极其容易被放大的隐痛，像一根锋利却不致命的针，悄无声息地在他每一个跨步、每一次起跳时刺下去。
第一步启动时，他就发现了问题。他习惯的启动方式是迅猛而爆发的侧步推进，可现在那一只脚的扭伤影响了他的蹬地，他的速度降了一线，这一线，对手是高手的话，就足以识破。
果然，贺寻在他准备突破的那一瞬间贴了上来，近身封堵，根本不给他调整的机会。
“你不适合继续突了。”贺寻低声说道，像是在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