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今天可以回去了，明天继续。”他收球站在中圈，声音里没有疲惫，只有某种藏不住的畅快。
“你不走？”李森疑惑地问。
“我再练会。”
“你疯了吧？刚才你动了最少四五十次攻防，精力跟电池一样？”
“我现在感觉好极了。”苏盘低笑，那种笑容有点疯、有点倔，还有点……舍不得。
舍不得这场练习结束，舍不得这种身体每一寸都与球融合的感觉，舍不得现在心中泛起的这股畅快如泉涌的情绪。
“走吧。”他看着李森三人背影消失在黑夜中，重新将球按在地面。
一个人，一球，一场不愿结束的战斗。
“苏盘，你不能松。”他低声自语，“你一松，节奏就没了。”
他快速持球，脚步碎快如雨，不断转向、变速、急停，再起跳投篮。动作没有一丝浪费，每一次起跳都像是对自己体能极限的挑战。
夜深了，灯光仍旧照着场地。周围的世界安静如墓，而他，苏盘，像一把燃烧着的火。
他打得越久，越兴奋；练得越狠，越清醒。他知道这很难，他清楚身体会出问题，他更明白明天可能会酸痛到起不了床——但这一刻，他只想把所有的热爱都挥洒出去，把身体每一寸都献给这片熟悉的混凝土地。
“再来！”他一声轻吼，球声再起，如战鼓轰鸣。
畅快如风，热血如潮，他仿佛能感受到一种新生正在身体中悄然酝酿。那不是突如其来的灵感，也不是运气，那是他的脚步、呼吸、
肚子却在这时候响了。
“咕噜噜——”
苏盘低头看了眼腹部，苦笑了一下。他已经记不清上一顿是什么时候吃的了。大概是下午，还是某个不知名小铺子买的干冷馒头和一袋快过期的豆浆。他本想一练完就回去，但现在脑子里忽然窜出一个味道——热气腾腾、皮薄肉多的包子。
肉包子。
那白嫩的外皮，刚出锅的时候还透着水汽，一口咬下去，汤汁能从齿缝里挤出来，混合着葱姜的香味，在口腔里炸开。里面的肉馅不柴也不腻，调味咸香恰到好处，一口下去，仿佛寒夜里点了一团炉火。
“操……”苏盘轻轻咬牙，“真他妈饿。”
他忽然站起来，动作带着点迫不及待。他记得球场旁的小巷里有个老头摆摊卖包子，推着一辆老旧的三轮车，车子上装着个蒸笼，每晚大概十点左右出现。他以前试过一次，味道很顶，后来时间不对，便再也没碰上。
“现在几点了？”他摸出手机，电量只剩3%，时间是22:41。
“赶得上！”
他像猎犬一样嗅到了目标，整个人精神都为之一振。练了一整晚的疲惫在这一刻像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赤裸裸的渴望——对食物的渴望，对满足的渴望。
街灯昏黄，他带着球疾步穿过空旷的巷子，地砖上残留着水迹，踩上去带着一点潮湿的滑意。他的脚步却快得惊人，像在打快攻，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仿佛听到了“进攻”的号角。
巷子深处隐隐亮着一团蒸汽。
他看见那辆熟悉的三轮车，真的在。
老头还穿着那身洗得泛白的布袄，戴着顶旧棉帽，正弯腰从蒸笼里取包子，动作缓慢而熟练。三轮车边还围了两个看起来刚下班的工人，一人手里拿着包子，一人正在掏零钱。
苏盘一时有点激动，快步走上前。
“老爷子，还有肉包吗？”
老头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了：“小伙子你来得早，刚好还剩五个。”
“五个我全要了！”
他几乎没犹豫，掏出钱包翻了翻，零钱不多，但刚好够。老头接过钱，把包子用纸袋一包，递给他的时候还说：“你是那个天天在那球场练球的小伙子吧？我看你好几次了。”
苏盘接过纸袋，那热气透过薄纸直往他手心里钻，像火苗一样烧着他饥饿的理智。他还没回话，便忍不住从袋子里抓了一个出来，撕开薄薄的皮，一口咬下去。
烫！
可他舍不得停。
那汁水溅在嘴角，烫得一跳，但他依旧皱着眉吞了下去。嘴里满是肉香和面香，混着蒸汽的热劲儿，像是替他一整天的辛苦盖上了一层慰藉。
“太好吃了……”他低声呢喃，像说给自己听。
这不是简单的食物，这是救命的东西。他觉得此刻哪怕有人说明天世界末日，他也愿意再吃一个包子再说。
老头在一旁看着他吃得起劲，笑呵呵地问：“天天练球啊？不累吗？”
苏盘擦了把嘴，吸了吸鼻子，脸颊因热气微红：“累啊，但不练更难受。”
“呵，傻小子。”老头笑着摇摇头，又拿块旧抹布擦了擦三轮车边沿，“以前也有个爱练球的，跟你一样，每晚都来买包子，后来好像打进什么大队伍去了，几年没见他回来了。”
“哦？”苏盘嘴里塞着第三个包子，含糊不清地问，“那他吃几个？”
“他最多吃八个。”
苏盘一听，不服输地咽下最后一口，“等我多练两天，我吃十个！”
老头哈哈大笑：“行，我等着你来吃十个。”
这一顿包子，吃得他热汗直冒。他索性在摊边蹲下，手里拎着还剩下的两个包子，一边吃一边想——
这样也不错啊。
每天练球到深夜，最后以一袋热包子做结尾。谁说坚持就一定得苦得让人皱眉？他现在只觉得，胃是满的，心也是热的。训练虽然艰难，但这点小小的满足，就足以支撑他继续走下去。
吃完最后一个包子，他站起身，深深朝老头点头：“明天我还来！”
“来！明儿早给你多留几个。”
夜色更深了，他拎着空袋子慢慢走回球场。脚步不急，心情却出奇地轻松。他忽然想起刚才在场上那种融入节奏的感觉，再联想到包子的香气，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个弧度。
“明天的训练……可以再狠一点。”他喃喃着。
他的手忽然有些发痒。
不是病理意义上的发痒，而是一种久违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