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找块地儿，扎根。”
无谓懂了。
漂在宇宙里，看着美，其实麻烦一箩筐。
缺水、缺氧、设备老出故障，遇到黑市贩子还得跑路。
说白了，是真累了。
“行啊，我熟，给你推荐几个。
但你可别一听有水就上头，那可不行。”
他早想帮宫垒找地儿，只是不敢提——怕人家嫌烦。
没想到，这人自己找上门了。
“你一个个说清楚，我不懂这些。”
“好嘞。”
无谓一开口，停不下来了。
从火烤岩浆的岩星，到极寒冰封的死寂星，挨个讲了一遍。
宫垒听得认真，没插一句嘴。
讲到一颗蓝色水球时，宫垒眼睛亮了。
“这个好！有水！有水就行！我他妈以前为一口干净水，跑三颗星球，还挨过劫。”
他话没说完，就想拍板定下来。
“别急！”无谓赶紧拦，“还没说完呢！你得看完全部，再挑。”
宫垒一愣，这才回神——这颗星球虽然水多，可空气稀薄、地表荒芜，连根草都长不出来。
他脸一红，乖乖点头：“行，你继续。”
等无谓把十几个星球讲完，宫垒终于笑了：“就这个了。”
他指着一颗绿油油的行星——蓝水、青草、微风，像地球一样温柔。
无谓一怔：“……你确定？”
“嗯。”
“这颗……怪兽多。”
“我知道。”
“不光多，还凶。
以前多少人想占，全被打跑了。
有人连命都丢那儿了。”
“嗯，我知道。”
无谓急了：“你咋就不明白？这不是选风景！这是过日子！天天跟猛兽拼刺刀，你能熬多久？”
宫垒没吭声，盯着屏幕，好一会儿，才轻轻说：“正因它们凶，我才更想留下。”
无谓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你以为我在意的是风景？”宫垒笑了笑，“我在意的是，这儿的怪兽，还没被人驯服。
我要做的，不是占地方，是让它们认我这个邻居。”
“你疯了。”
“我没疯。”宫垒站起身，语气不重，却像钉子，“它们凶，我比它们更狠；它们不认人，我就一条命，一条命地去换。”
无谓沉默了。
他忽然有点后悔——早知道就不该说这颗星。
说漏嘴，害人往火坑里跳。
可现在，劝不动了。
“你知道以前有多少人试过吗？”
“听过。”
“都失败了。”
“我知道。”
“你凭什么觉得你能成？”
宫垒转身，望着舷窗外深不见底的星河，声音低了下去，却扎得人心里发紧：
“因为……我是真的，想家了。”
无谓没再劝。
他只轻声说了句：“行，我陪你。”
——人要疯，拦不住。
但兄弟，我陪你疯到底。
“这地方的怪兽算个啥？怕它们就躲开？那也太亏了！赶紧带路，就去那儿！”
宫垒早就见惯了星际里各种稀奇古怪的怪物，压根没当回事。
在他眼里，怪兽就跟路上的野狗一样——看着吓人，真碰上了，一脚踢开就行。
别说怕，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
无谓瞅着他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嘴张了又合，最后只能转头看向宫零零。
劝不动宫垒，就只能指望宫零零了。
有时候，宫零零说一句，宫垒还真能听进去半句。
再这么死磕下去，不但没用，搞不好还得惹毛他。
“零零，你也不是外人，你得明白——一个地方怪兽多得能堆成山，住着能安心吗？你快劝劝他，别固执了。”
明明满银河系的宜居星，非挑个满地都是吃人怪兽的鬼地方？无谓心里急得冒火，可又不能直说，只好把眼神甩向宫零零。
宫零零摊手：“我劝不了。
他决定了的事，谁说都没用。”
他不是不想帮无谓，是真没辙。
他说的话，宫垒耳朵左进右出，跟没听见一样。
宫垒瞥了眼他们几个挤在角落嘀嘀咕咕，哪还不知道他们在琢磨啥。
“怕啥？有我在，你们的安全我包了。”
无谓哪是怕怪兽？他怕的是——花了半天工夫跑来这儿，结果发现这破地方连块能落脚的平地都没有，白忙活一场。
“行吧，你铁了心要去，我也没话说。”无谓叹口气，“走吧，不远，再飞二十分钟就到。”
他操控飞船，没一会儿，那颗布满嶙峋山岩和黑雾缭绕的星球就在眼前了。
宫垒没急着降落，反而点了个人：“宫零二，先扫一圈，看看周围有没有别的飞船。”
零二一愣：“啊？这地方能有别的飞船？别开玩笑了，连星际流浪者都绕着走，谁闲得蛋疼来这送死？”
“扫！”宫垒语气没商量，“有生命反应也是怪兽，但万一有别的活物在附近蹲着，突然偷袭，咱们猝不及防，吃大亏。”
零二只能认命，启动探测器来回扫描三遍，最后汇报：“没发现任何非本地生物，方圆三百公里，干净。”
宫垒这才点头，让飞船缓缓降落在一片灰褐色的荒原上。
刚落地，宫零三突然一颤：“不对劲！附近有怪兽在说话！”
“啥？”无谓吓一跳。
“它们在讨论……咱们这艘船，好像怕咱们突然动手，正在悄悄靠拢。”
“多少只？”宫垒问。
“说不准，但一群，窸窸窣窣的，都在往咱们这边挪。”
宫零三本以为这话一出，宫垒能慌一慌，结果对方连眉毛都没抬。
“嗯，知道了。”
“……就这？”
“这地方本来就是怪兽窝，它们不出来才奇怪。”宫垒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你别紧张，它们不是冲着咱们来的，是冲着咱们这艘船。”
宫零三顿时脸红，觉得自己像个大惊小怪的傻子。
人家从出发那一刻，恐怕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
“那……咱们得准备了。”他硬着头皮补了一句，赶紧溜到一边，装作去检查设备。
宫垒转头，目光落在宫零二身上：“你，上战场状态。
别等它们扑上来，咱们才想起来拔刀。”
零二：“……懂了。”
他咬牙启动战甲，武器系统嗡鸣亮起，能量核心热得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