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会所的灯光依旧璀璨,水晶灯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可自从滕子京踏入这里,原本该是消遣放松的氛围,
就彻底被冰冷的死寂取代,像座被无形寒气笼罩的囚笼。
刘路的视线渐渐聚焦,看清周遭熟悉的陈设时,
心脏猛地一缩——他竟然又回到了鎏金会所。
滕子京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在寂静中响起:
“刘路,这一天的时间,想清楚了吗?”
刘路的喉咙干得发疼,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能给我杯水吗?”
邓州毅朝服务生摆了摆手,那服务生手脚麻利地在柜台后倒了杯热水,快步递过来。
刘路接过水杯,仰头一饮而尽,温热的水流淌过喉咙,才让他找回几分力气。
他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沉默片刻,抬眼时眼底带着红血丝:
“我是被人骗回来的。戚浩宇根本没藏什么东西给我,
只是他们处心积虑的,想要得到浩宇手里的那些东西。
不过,浩宇放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就连我也不清楚在哪儿。
他告诉我,如果他出了事,就会用邮寄的方式寄给我。”
“什么?”瘫坐在地上的柴瑞,突然惊呼出声,打破了紧绷的氛围。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齐刷刷地射向他,像无数根针,扎得他浑身发颤。
刘路的眼睛里陡然升腾起杀意,死死盯着柴瑞,咬牙切齿道:
“柴瑞跟他们是一伙的!”
那目光就像一把利剑,如果可以杀人,柴瑞恐怕已经被千刀万剐啦!
刘路眼睛死死盯着柴瑞继续道:“打我踏进会所那一刻,
他就一直监视我的一举一动,见我在房间里翻找,
以为我拿到了浩宇藏的东西,就谎称有人打电话,让我带着东西去度假村见面。
都怪我当时昏了头,一心想着找到戚浩宇,问清楚他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
没看透他们的把戏,就按着他给的指引,在那个破败的度假村找到了浩宇……”
说到这里,他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下:
“见到浩宇我才知道自己被骗了。一直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他让我连夜走,送我到度假村下游的排水口,结果被监视的人发现了。
浩宇为了护着我离开是非之地,被他们打伤,掉进了河里……
我一路没命的跑,逃出来撞上一辆货车,司机帮我报了警,可浩宇他……”
刘路涕泗横流,泣不成声的蹲了下去,大哀莫过于,一切无法挽回。
滕子京瞥见江程煜眉宇间的不适,拿起酒杯轻轻碰了碰他的杯子,挑眉示意。
江程煜无奈地叹口气,端起酒杯,两人四目相对,一饮而尽。
滕子京的目光重新落回柴瑞身上,语气平淡却带着千钧之力:
“说说吧,拿了人家多少好处,这么卖力地帮着害人?”
柴瑞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一边擦着额头的冷汗,一边哭丧着脸:
“京爷开恩!是我鬼迷心窍,一时糊涂……”
说到这里,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指向楼上,
“哦对了京爷!刘路的客房里,昌小姐……不,昌淼淼还在里面呢!”
“柴瑞!”刘路猛地瞪大眼睛,怒斥道,“这些年浩宇没少给你好处,
我当初在会所工作时,也没少帮你解决麻烦,你怎么能随便让别人进我的房间!”
滕子京脸上露出看好戏的神情,转头对江程煜道:
“江总,走,我们去见见那位‘美貌与智慧并存’的昌小姐,看看她能给我们什么惊喜。”
江程煜起身,跟着滕子京朝电梯走去。邓州毅和鲁峰等人押着刘路和柴瑞,紧随其后。
大厅里剩下的人见状,哪还敢留下看“戏”,纷纷小声议论:“快走快走!
神仙打架,咱们这些凡人不趁机离开,等一下,只会被殃及池鱼!”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快走…快走。”争先恐后地朝着门口涌去。
可刚到门口,所有人都僵住了——门外站着一群全副武装的人,
脸上涂着油彩,手里端着荷枪实弹,黑压压地一众,包围了整个会所,气势慑人。
带头的人厉声呵斥:“所有人原地蹲下,等候指令!”
那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男男女女,哪见过这阵仗,瞬间响起一片尖叫声。
可听到“原地蹲下”的命令,吓得腿一软,都乖乖地在门口蹲了下去,大气都不敢出。
电梯里的镜面映出两人的身影,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酒气与一丝若有若无的紧绷。
滕子京看着面板上不断攀升的数字,嘴角那抹冷笑未散,
侧头看向江程煜:“江总,你好像不太喜欢这种氛围?”
江程煜靠在轿厢壁上,双手无意识的插在双侧裤兜里,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
“我为什么要喜欢这种氛围?我今天是疯了才陪你耗在这里。
工地那边,范伟还等着我去看一批新材料,就你……”
“别这么没劲嘛。”滕子京挑眉,脸上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眼底却藏着狡黠,“我这也是在办正事。带你来看场‘抓鬼’的戏,
你还不乐意?只不过为之前害你坠楼的事情,给你个交代罢了。”
江程煜白了他一眼,揶揄道:“都是过去的事了,谁要你给交代啦!”
经过几次接触,他太了解滕子京了,这人看似玩世不恭,
实则步步精于算计,能让他如此兴师动众的,绝不会是小事。
只是这动辄动用私刑、包围会所的阵仗,实在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叮——”电梯到达楼层,门缓缓滑开。
滕子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走吧!这场戏,精彩的还在后头呢!”
刘路的客房里,昌淼淼端坐在沙发上,姿态优雅地举着高脚杯,
猩红的酒液在杯中轻轻晃荡,她抿了一小口,眼神却有些涣散。
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的混乱——
柴瑞那通惊慌失措的电话“京爷亲临会所”挂断后,
张成赫就带着戏谑的笑调侃她:
“我可没你运气好,那位爷八成看不上我这样的。
所以啊…昌小姐不妨故技重施,我呢,找个窗户试试能不能先走一步。”
当时她只当是玩笑,可张成赫摔门而去后,气得她直跺脚。
她看着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房间,心里的慌乱像潮水般涌上来。
犹豫片刻,她也打开房门追了出去,想跟着张成赫找条生路。
谁知刚跟着他熟门熟路地从员工宿舍的角门钻出去,
就听到外面冷声制止道:“不许动,举起手来。”
张成赫就被一群全副武装的人堵了个正着,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
上去两人,给张成赫一个转身上下收身,这一幕,吓得她魂飞魄散。
昌淼淼捂着嘴巴,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转身往回跑,
慌不择路地冲进电梯,重新逃回这间客房。
靠在冰冷的门板上,她大口喘着气,心脏跳得像要炸开。
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定下神来——张成赫那句“故技重施”突然在脑海里清晰起来。
水汪汪的大眼睛,美眸流转。“是啊,滕子京再冷硬,终究是个男人。”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精心打理过的妆容和身上这条勾勒身段的长裙,
指尖在细腻丝滑的脸颊轻轻划过。当年义父能靠着些手段在昆城立足,
她耳濡目染,又何尝不懂利用自身的优势?既然逃不掉,不如赌一把。
她深吸一口气,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酒液的辛辣让她清醒了几分。
起身走到梳妆镜前,对着镜子理了理微乱的鬓发,又补了点口红,
确保自己看起来依旧是那副娇俏又带点疏离的模样。
做好这一切,她重新坐回沙发,端起桌上刚倒的另一杯酒,
调整出最自然的姿态,仿佛刚才的惊慌从未发生过。
门外隐约间,似乎传来电梯到达的“叮咚”声,
紧接着是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来了!这一次,她必须赢。
滕子京推开房门的瞬间,一股混杂着酒精、香水与灰尘的复杂气味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轻咳了一声。
江程煜紧随其后,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房间——地上一片狼藉。
衣柜门敞开着,衣物散落一地,床头柜的抽屉被拉到半空,显然经过一番彻底的翻找。
然而,让两人顿住脚步的,是房间里那抹与狼藉格格不入的身影。
昌淼淼醉卧在沙发背上,姿态慵懒,一条修长的腿交叠在另一条腿上,
身上的低领吊带裙松松垮垮,勾勒出起伏的曲线。
她似乎没察觉到有人进来,红唇微张,正仰头将杯中的酒液缓缓饮下,
喉间滚动的弧度带着几分刻意的魅惑,眉目间流转的风情,透着一股刻意营造的迷离。
直到听见动静,她才缓缓抬眼,目光先落在滕子京身上,随即转向他身后的江程煜——
对方穿着酒红色衬衫,外面套着一身白色西装,衬得身形挺拔,
气质温润中带着沉稳,与滕子京周身那股冰冷迫人的气场截然不同。
昌淼淼的眼神明显顿了一下,随即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意,连带着嘴角的弧度都柔和了几分。
滕子京将她这细微的转变尽收眼底,眼底的寒意更甚,嘴角却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昌小姐……好雅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