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奎和老丁的关系还蛮好的,到了冷水村当上门女婿,在龙湾镇的那套老房子,还托老丁帮看护呢。
后来老丁说有人买那套房子,他想着自己这辈子也不会再回龙湾镇了,卖就卖吧,全权托付老丁夫妇帮卖了那房子,所得的钱还分了不少给老丁。
老丁和李金花提着礼物上门,说要跟他一起学贩牛。他开始也没有拒绝,问起老丁,好好的古董生意不做,怎么要贩牛?
想着都是族里的兄弟,老丁就把自己搬到火烧沟的事说了出来。不过原因嘛,说是躲避日本鬼子,不敢说和赵永贞的那些事。
正是知道了老丁把值钱的东西都搬去火烧沟,丁奎心里就不怎么高兴。老丁和李金花无儿无女,那些东西都放在火烧沟,那以后死了不就成了丁忠梅儿女的吗?
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丁忠梅和老丁俩人才是真正的堂姐弟。搬去那里,就搬去那里了。
可是这老丁有好处时就忘记他,求他教贩牛,就前来拜访,他心里多多少少有点不美。所以就委婉地拒绝,说他现在年纪也大,自己都不准备贩了。
老丁要来学跟放牛,只不过是让自己的日子不那么无聊。学不成,那也无所谓。住了几天,就又回火烧沟。
可老丁的行为已经让丁奎家人看不起了,这才有了小七一问单连英,单连英没有多想,就说出了老丁住在火烧沟。
邓铁生受伤在县城住院,看在文贤贵的面子,马世友是隔三差五的就去看。自然会问到原因,小七就把要出来抓老丁、以及在冷水村发生的那些事,说了出来。
本来嘛,马世友是不需要管这些事的,文贤贵要抓老丁,那就让邓铁生和小七回到龙湾镇,告诉了文贤贵,文贤贵自己带人去抓呗。他一个局长,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小事。
可这半年来,安平县周边的村,陆陆续续发生入室抢劫的案件。都是两个强盗装作路过或者做买卖的,进入到大户人家,然后就掏出枪来,把主人一家老老小小全都绑了。
这两个强盗最开始不仅抢钱,还把家里那些值钱的古董也带走。后来嘛,可能是觉得带古董逃走实在太麻烦了,就专门抢钱。
迄今为止,来报案的都已经十一起了。这么多的案件,没有留下任何的踪迹,让他查无可查,绞尽脑汁也捋不清头绪。
邓铁生和小七要回龙湾镇那天,他才想起邓铁生还有枪,被冷水村的甲长单占彪没收了。这么多天,单占彪也没拿枪上来上交,于是带人去冷水村拿枪。
枪支可不是普通的东西啊!单占彪私自收藏这么久,他去到了那里,自然是要一顿臭骂。
骂单占彪时,就从单占彪嘴里得知,河对岸泉村黄老财一家也被强盗抢了,只是黄老财没有报案。邓铁生被捅,正是因为黄老财的儿媳蓝美玉以为邓铁生就是那伙强盗。
知道了这事,马世友就展开联想了啊。他想,所有的入室抢劫肯定是同一伙人,最开始抢钱抢古董,后来不抢古董,只抢钱。而丁忠林又是做古董生意的,强盗抢的那些古董,会不会卖给丁忠林呢?
不管有没有这种事,联想到了,那就带人去抓啊。就这样,倒霉的老丁和李金花被抓住了,藏在火烧沟的那些古玩字画,也一一被带回了县城。
听了马世友的讲述,文贤贵心里的怒火却是慢慢平息了。老丁和李金花也是不太聪明嘛,准备这么久了,却只是逃去火烧沟。被抓回来活该。他再次喝了口茶,问道:
“这是喜的事,那忧的事又是什么?”
马世友摸出了邓铁生那把勃朗宁手枪,连同子弹一起摆在了桌子上,推向文贤贵,叹了口气。
“忧的嘛,是枪要归还原主咯。”
文贤贵并没有接过枪,也不明白马世友说什么意思,皱着眉头。
“马蛋,你知道我没念过什么书,干嘛还要和我打这哑谜呀?”
“不是哑谜,是你这警务所啊,要收回几条枪了。”
马世友慢慢靠回了椅子背,文贤贵易怒,这种事啊,得一步一步说,不能急。
马世友不急,文贤贵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啊,双手撑着桌面,都站起来了。
“收回枪?什么意思啊?谁收?谁敢收我的枪?”
点了一根烟,马世友慢慢说出。
“整个安平县,只有你们龙湾镇有警务所,这本来就有点不正常。上级知道了,让我把你这警务所的人员编制压缩,腾出点力道抗日去。现在国家打仗,财政困难,养不了这么多人了啊。”
“就是上头不发钱了呗?发多少个人的?剩下的我自己发不就行了?什么编制压缩啊?这不是事,我有钱。”
听明白了马世友的意思,文贤贵松了口气,重重地坐回位置,也靠到椅子背,一脸的无所谓。
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整个广西省,没有一个乡镇是有警务所的。警务所这个名称是大城市里下辖的一些分处。小小的龙湾镇竟敢设一个警务所,这不是犯上吗?
所以上头才发文来,要撤销。还好陈县长回文说,这个警务所是当初文贤昌要求办的。文贤昌是谁呀?是抗日英雄,是丁师长手下的红人。上头顾及到这点,这才同意保留。不过要缩编编制,连文贤贵在内,不能超过三人。
马世友也是迫于无奈,这才下来找文贤贵商量这事的,他再次叹了口气。
“贤贵啊,你自己养倒是可以,但那是民团,民团和警察不同啊。警察是要登记在册,接受上头管制的,上头的语气很重,必须让我把你这的枪支收回去,压缩到三人。我也只是来传达这个意思,希望你能理解。”
“他娘的,我自己养还不行?真是的,上头是哪个上头?这么的混蛋啊。”
文贤贵骂骂咧咧,却是不敢真正的生气。在他的认知里,上头是很厉害的,说一不二。他再怎么不满,那也只能服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