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氏别过脸看向苏文成。
不看苏如烟的时候，身体上的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才好了许多。
“好。”苏文成侧目看向楚氏，注意到她的脸色有些白。
有些不明所以，但苏如烟在，他也没法问。
苏文成牵上楚氏的手走进老太太的院子。
府医站在一旁，见他们进来，上前跪下，“相爷安，大夫人安。”
“起来说话。”苏文成站得笔直，往床那边看了一眼。
老太太在躺着，也不说话，除了粗重的呼吸声，便没了其他动静。
苏文成想，看来母亲真的是病了。
以往老太太用装病逼迫他行孝，即使是躺在床上的时候也是不安生的。
有很多的小动作。
而此时的她才像是一个真正的病人，如同枯木，没了生机。
府医站起来，“相爷，是小的没本事，老夫人的情况并不乐观。”
“到底什么情况？”苏文成问。
之前苏管家派人过来说不是老太太被姑姑气得发病了。
但经过府医及时救治，已经没了生命危险。
府医往床的那边看了一眼，低声道：“老夫人本来被姑奶奶气了一顿，胸腔郁结，有阳亢之兆，所幸经过及时的诊脉针灸，情况稳定了许多。”
“我便与大小姐说了，老太太不能再受到刺激，可老爷回来的时候，说了一些话，导致老夫人的情绪激动，阳亢发作，险些中风，通过针灸，情况是稳定下来了，但是日后身子肯定不如以前那般利索。”
苏文成眉头紧皱，看向苏如烟。
“如烟，你明知道你祖母她不能受气，为何还要让你父亲去气她？”
苏如烟低下头回答：“伯伯，是祖母执意要见爹的。”
“如烟也担心会出事，特意让府医留在一旁，谁知道还是……”
苏如烟语气有些哽咽，似乎受了天大委屈。
她平时的冷淡冷清，是在没有发生别的事情的时候才会展现。
现在出现这种事情，她当然不能像以前那样。
唯有委屈难过，才不会落人口舌。
府医担心苏文成会误会什么立刻将话给接了过去。
“相爷，小的是有一直注意老夫人情况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我已经立即施针，可老夫人的情况刚稳定，又被狠狠刺激了一次，就是太医在现场，也会无计可施……”
苏文成眉头夹得更紧，“苏文兴现在在哪里？”
“如烟不知。”苏如烟摇头，“祖母的情况稳定后，爹就离开了。”
楚氏开口道：“先看看婆母吧。”
苏文成“嗯”了一声，两人走到床边。
何氏听见脚步声靠近，张开眼睛。
刚刚她便听见几人的对话，可感觉太累了，便一直闭着眼睛没反应。
她看了一眼苏文成，又看了一眼楚氏，就继续闭上眼睛。
苏文成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百感交集。
即使再怎么认清事实，这也是他的母亲。
生他，养他。
虽然现在的成就跟道路都是他闯出来的，可苏文成也没法割舍这些血缘关系。
但也仅仅的只有血缘关系了。
苏文成会难过，但不会像以前那样，为了何氏不顾一切的去做一些事情或者是粉饰太平。
楚氏见何氏变成现在这样，也是有些意外的。
但这不是她的母亲，加上这些年她也受了许多何氏的磋磨，她生不出多少难过，有的仅仅是正常人看见一个病重老人才会产生的怜悯。
楚氏询问府医，“老夫人这情况是不是只能静养？”
“是。”府医道：“每日需针灸加汤药慢慢滋补，总能慢慢养回去的，但是这个情况不能再受到任何的刺激了。”
“嗯，我让人送了一些药材过来，你看看有什么能用得上的，尽管用，以后若是在调养上缺什么药材，就遣人去丞相府说，我让人来准备。”
楚氏做这么多只是为了苏文成。
也是为了自己的小家。
只有在这方面做得滴水不漏，二房这边才没机会将人遣送到丞相府。
这样，他们的小家便有安稳的日子。
不过就是些药材，她还是出得起。
这也是苏文成同意过的。
“是。”府医一一记下。
何氏又睁开眼睛，看着两人，她虚弱开口：“我累了，你们出去吧。”
她不想再听见两人的声音。
苏文成与楚氏吩咐得再多，看着对她再好，都好像在嘲讽她。
嘲讽她有眼无珠，将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当成宝。
嘲讽她这几十年的失败。
何氏想到这些，就是难受。
苏文成与楚氏便出去了。
苏如烟本想说些什么，苏文成却直接问起在厢房门口候着的苏管家。
“文兴回来的时候你在场吗？”
苏管家点头，“相爷，小的在场。”
“你说说看，到底是什么情况。”苏文成道。
苏管家毫无忌讳地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
“相爷，二爷回来的时候老夫人的情况已经稳定，老夫人询问他是不是去了赌场的时候，他却狡辩。”
“可人是从赌场带回来的，老夫人心知肚明，她见二爷还想要骗她的时候，她摔了茶盏，让二爷跪下认错。”
“二爷是跪下了，但是他却不觉得自己错，还说自己只是去小赌几把，又没输钱，这不是什么大事，让老夫人不要斤斤计较。”
“老夫人顿时就气得变得脸色，直直询问他得到的教训还不够吗？答应的事情为什么做不到？就不怕最后赌得倾家荡产吗？”
“二爷就说，有老夫人跟相爷您在，他不会出事……”
苏管家说到这里，苏如烟坐不住直接打断，“够了。”
苏管家话语一滞，没再说。
苏文成看了一眼苏如烟，冷着声音开口：“继续说。”
“然后就是老夫人很生气，质问二爷为什么会染上赌博的臭毛病。”
“二爷、二爷说……”
“他说什么了？”苏文成的声音染上几分阴沉，心里忽然了然。
母亲肯定是被苏文兴接下来的话给气到了。
苏管家唯唯诺诺道：“二爷说，这都是老夫人给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