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仲魂归封神榜。
我长出口气，扭了扭肩膀，太累了，实在是太累了。
我没管哪吒，而是又看向真武。
他盘腿坐在龟蛇之上，镇压万千妖魔。
他们曾经死在真武之下，如今也成不了什么气候，被镇压是早晚的。
我也没有趁人之危，道不同，但不能否认，因为他，确实还人间一片清明。
“你还要拦我吗？”我问哪吒。
“我不拦，你也闯不过，兄弟，见好就收吧。”哪吒叹气：“这天庭的水太深。”
“深？能有我忘川水深？”
我当然知道他说的对，可是怎么办？
我老老实实当鬼差，可一个又一个给我找麻烦，我要是不干点什么，总感觉太让人看不起了。
看了看周围，已经毁了不少建筑。
本来我还不知道去哪，可如今我知道了，封神台。
上了封神榜就是天上神，反正看样子他们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到处是嘶喊声，我看了一眼，随他们打，便往封神台方向掠去。
直到我看到一个端坐在九色莲台之上的道人，身后背着长剑，手持拂尘，头顶九色神光环绕，面露微笑。
我停下来看着他，我想，闹天宫，看来结束了。
可我有些不甘心。
“这地府也闹了，天庭也闯了，可出气了？”
“你什么意思？当初在地府没有镇压我，如今又出来做什么？”
“悠悠天地，忘川本为肃清天地众生怨念而生，却没想到有一天，却被怨念所惑。”
“所以，你这大慈大悲的救苦天尊，要怎么对我？”
“贫道其实也不知。”
他摇了摇头，看着我目光带着怜悯众生的慈悲。
我心里很烦，他们很多人看我的眼神都是这种。
好像我身在苦海，无边无际，一片黑暗。
而他们在岸边看我挣扎，然后说一句，你看，他好可怜，我们要帮他。
有人递给我一根绳子，有人给我点了一盏灯，而有人觉得我还不如早点死，好尽快解脱。
可那是我家，然而他们说，怎么会有人住在这种地方，他们不信。
我看着他面露怪异，这家伙当初喊了个口号就撤了，如今又过来说这些做什么？
怎么这么别扭？
“要打就打，废话少说，先做过一场。”
等我真打不过你，我再听你讲道理。
然后忘川在我脚下掀起浪潮，冲他就压了过去，我身化数万分身，刀芒齐至。
面对他我不敢大意，身体被怨念所包裹，无数恶鬼从四面八方受怨气牵引，聚拢而来，在我身后逐渐变成一浑身冒着死气，身高万丈的巨人，手里握着鬼神印，对他当头砸下。
“果然怨气难消，当初忘川生灵，贫道就十分好奇，但职责所在，离开不得。上次轮回有异，贫道探查地府，却不想地府众神对你多番掩护。今日你闯天庭，贫道就救你一救。”
“臭道士，你懂个屁，少在那光面堂皇，我本无意乱世，可你们一个个口喊除魔卫道，怜悯众生，却把这些算在我身上，只因我出自忘川，芸芸众生那么多人，你怎么不去救，我不需要你救。”
“你为众生之怨，救你，和救众生，没有区别。”
“可焉知我死了，还会有第二个我诞生。你们把这一切当做劫难，可曾想过，这一切也不过是你们自己造成的。”
“所以忘川本不该有灵，而有灵的你，却又生了情。”
我有些恍惚，当初和尚也说过这种话。
“说来说去，你们觉得我存在本身就是错的，可要我说，你们才是错的。”
太乙周身九色神光，拂尘甩动，便破灭我数万分身，随即又在忘川中重生，数量翻倍，再次向他扑去。
“来啊，你灭一次，我再来一次，你灭的过来吗？”
我已经做好破灭的准备，可乖乖束手就擒可不行。
太乙身下莲花宝座架起九色玄光，令我寸进不得。
挥刀数次，我越来越不耐烦，留下分身，就要趁乱去斩封神榜，可四面拂尘环绕，将我困在里面，隔绝忘川水，堵在我面前。
“你杀不了我，又救不了我，你堵在这有什么用。”
他没理我，而是念起道经，无数流光成线，向着天宫中一只只恶鬼幽魂而去。
“太乙，有本事你弄死我啊，废物。”我对着周围狂砍，可纹丝不动。
心里急切，我看向那些与天兵天将战在一处的阴兵，见他们身上死气在消解，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愤怒。
“吼。”
寻声而望，就见怨气遮蔽之中，一九头狮子，仰天嘶吼，声音响彻三界，上至九天，下至九幽。
就见它张口一吸，无数阴魂冲他而去。
“住手。”
我没再管太乙救苦天尊，屈屈一个坐骑，也敢逞凶。
“滚开。”我冲向九灵元圣，对着他其中一个头就斩，甩出安魂伞，将半空之中，嗷嗷大叫的楚乐他们给拽了回来。
“你也敢欺我。”
“吼。”
狮爪对我拍下，张口就要来咬我，我气急，身化魂身，顺着他的嘴就进了他的肚子。
“真臭。”
说着我对着他的肠子肚子就一通乱砍，直到看到一颗流金浑圆的妖丹，一个九头狮子的妖灵，对我扑了过来。
一爪就抓在我手臂上，如同火焰灼烧，缕缕阴气破灭成烟，消失无踪。
“嘶。”
这家伙跟着太乙救苦天尊这么多年，本就得道妖灵，又身具渡苦功德，有点太刺眼了，我看不惯。
“一头狮子都能超脱，凭什么我不能。”
心里又恨了几分，我也不管身上灼痛，对着他脑袋就一顿乱砍。
“看你功德深厚，还是我因果难解，脑袋多了不起吗？”
可能是在他身体之内，小狮子被打的嗷嗷直叫，整个妖灵金光闪闪猛的一吸，就见它肚子越涨越大。
“吼。”
声波震动，响彻在我耳边，整个魂体瞬间被轰散。
出了他的身体，我刚显露身形，就感觉整个魂体震的厉害，耳边依旧轰鸣不断。
“喊什么……”
“砰。”
我话还没说完，又一次爆开。
等余音尽散，我掏了掏耳朵，感觉脑袋晕乎乎的。
“有能耐你再吼。”我看它九个脑袋垂着，有气无力的模样，也有点心有余悸。
等再看下方，原本鬼气森森的天宫，一片清明，除了倒塌的建筑之外，一只鬼影都没有。
我扭头怒视依旧泰然自若的太乙救苦天尊。
“靠，老子打个南天门，你们一个东一个北的跑过来干什么？不怕被人趁虚而入吗？”
说完我下意识扭头看向西方。
出乎意料的，整片西方天地，异常平静。
佛没动，道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