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代价
薛显引着赵玉书一路向关内走，关内的民房基本已经全被征用，本地百姓除了被临时征召的青壮民夫，老弱妇孺一概被赶往益州。
赵玉书觉得自己这个赶字没用错，这个时代的朝廷官兵可不是前世那种，冻死不拆屋在这个时代是个笑话，哪怕李琦这个长安书院的满脑子仁义道德的高材生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竟然还留了间酒楼？”
赵玉书看着自己曾来刺杀，或者吓唬妙音海的高档酒楼，突然意识到似乎忘了问妙音海打算去哪了。
“军中也有贵人，想守住剑门关，也少不得本地世家大族的支持，现在是危机也是机会，不知道多少人想把子侄塞到剑门关，一旦逼退吐蕃，就是泼天的大功。”
“所以，这跟酒楼有什么关系？”
薛显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白兄，咳咳，赵兄，达官贵人，人到了就行了，还真让他们跟李大人一样吃住在城头？别说这个酒楼，一应享乐的东西都在。”
赵玉书突然不想守城了。
玛德，老子准备过来打生打死了，你们感情就过来混个军功，平时吃喝嫖赌照样都不能少是吧。
不过二师姐让自己帮忙守城必然有她的深意，就算没有，敢不听话，她的拳头就是深意。
“我没想到你会来帮忙。”
李琦扶着城墙看着北方一望无际的山峦，头都没回。
“反正也没事可做，现在什么情况？”
“松州的败军正在陆陆续续的逃过来，不过明明说的有六千，这一路的探马却越报越少，现在最多只有四千了。”
赵玉书不懂军略，挠了挠光头上的头巾：“被吐蕃衔尾咬住了？”
李琦一声苦笑：“若真是如此，也怨不得他们了，更怕是一路溃散，散入乡里了。”
赵玉书目光阴沉：“你该派人去收拢他们。”
“现在守城都略显不足，哪有多余的兵力去收拢溃军。”
“匪过如梳，兵过如篦，李琦，你该知道放任他们会是什么下场。”
“这是必要的代价。”
“李琦。”
“嗯？”
“必要你大爷。”
李琦瞪大了眼睛，看着赵玉书从城墙上一跃而下，身形化作一道闪电直直消失在群山之中。
“小薛将军。”
薛显叹了口气：“末将在。”
“我错了吗？”
“为将者，妇人之仁是大忌，六先生是一介书生，大人是天使，现在整个剑南道，甚至半个大唐的安危都在大人手中，大人不······”
李琦摆了摆手，制止了薛显后面的话：“小薛将军辛苦了，暂且去休息吧。”
薛显愣了一下，点了点头离开。
李琦再次一声长叹：“我也只是一介书生啊。”
赵玉书不知道自己该先去哪里，只能一路向北狂奔，剑南道多山多林，对赵玉书这个地理白痴来说，除了沿着官道走也别无他法。
而这条官道直直通往松州。
一路走来，确实有或多或少的溃军，或三五十，或三五百，在他们能找到的最高级别的将领带领下，一路疲惫又警惕的向着剑门关而去。
若是在平时，赵玉书这种逆流而上的书生八九成会被某个兵痞一刀顺手剁了，但他现在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恐怖的修士气息，所有败军都下意识离他远了一些。
这些败军很奇怪，虽然状态很差，但甲胄整齐，兵刃完好，身上几乎没有血迹。
他们根本没有交战便溃退下来。
一匹战马一声嘶鸣，一只手拽住了马缰。
马上的将领一个后仰差点跌落，周围的亲兵这才反应过来不知何时有个身穿月白服饰包着头巾的男人竟然无声无息的拉住了马缰。
“大胆狂徒！”
一群亲兵噌的拔出腰刀，呈半月将赵玉书围在核心。
“住，住手！”
骑将急忙拦住：“上仙当面，竟敢拔刀！都退下！敢问上仙，在下有何得罪之处？”
“有点眼力，你们从松州来？”
“是。”
“有些问题要问你。”
“喏，传令，就地扎营！上仙，请随我来。”
骑将毫不犹豫，立即安排就近找了个处平地安营扎寨，说是扎寨，也不过是手下二百多甲士随意找些地方歇歇脚喝些水，现在又不是饭点也不是晚上，扎什么寨。
“上仙有何要问，尽管开口。”
骑将将赵玉书带到一处略显僻静处，恭敬行礼。
“松州如何？”
“败了，吐蕃人应该已经进城。”
“应该？”
骑将有些尴尬：“我等，嗯，贼军势大，城破之前，我等已经奉命离开松州，驰援剑门关。”
赵玉书笑了：“松州乃大唐对抗吐蕃第一线，四百年来不知道修缮多少次，单论城池之坚兵甲之利比之剑门关恐怕不逞多让吧，松州主官是谁啊，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坚城不守，让你们去所谓的驰援剑门关，我看这驰援的人都快跑没了。”
骑将豁然抬头：“敢问上仙，是官府的人？”
“李琦，听过吗？”
看着骑将一脸懵逼的样子，赵玉书回头指了一下剑门关方向：“大唐天使，长安书院首席，七重天大修士，现在就站在剑门关城头，请我来沿路收拢溃军，以防为祸乡里，你乃何职何名，胆敢临阵脱逃，本座当场斩了你也无话可说！”
伴随着赵玉书装腔作势的话语，灵力喷薄四溢，席卷的半座山头狂风大作，树木摇晃不休。
“上仙饶命！”
骑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败军对百姓来说或许堪比魔鬼，但对朝廷的来说就算不上什么，只要他还不想造反，莫说来的是个大修士，便是一个高阶文官他都得下跪求饶。
“起来！好好回话，我再问你一次，松州到底如何！”
骑将一身甲胄，艰难爬起来：“回上仙的话，末将不敢欺瞒，我们确实是被上官赶出来的，那是因为太守与我们上官不睦，上官说，太守有意降了吐蕃，下了军令，让我们撤出去，以防献城时被卖了。”
赵玉书听得眉头大皱：“你们上官是谁？”
“松州录事参军刘大林，掌松州兵马。”
“有多少部队出城？”
“大约六千，此事千真万确，上仙随意寻一将官一问便知。”
“辽军在不在松州？”
“辽军？”
赵玉书愣了一下，难道辽人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