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又起不来，推又推不开。
干脆摆烂了，调了调姿势，窝在男人怀里靠着，坐着马车就这么晃悠悠到了尚书府，上清在外面喊：“公子，咱们到家了。”
都快被马车晃睡着了，陡然神经一提，人也精神了，扭头看向沈栖川，道：“沈将军，这下可以松手了吧？”
沈栖川轻笑了声，帮小公子捋了捋额鬓碎发，问：“明日梨花斋，不知齐小公子可有空？”
灯芯：“没空。”说着就要下马车。
被大掌拽住胳膊，脚都伸出去半只了，弯着腰扭头，想把手抽回去，就是抽不动，烦了，语气都不是很好：“你想干嘛？”
沈栖川：“为何没空？”
灯芯眼珠子一转，笑：“明天我得去找郁哥哥，他打了胜仗，我自然得去祝贺。”
沈栖川知道他跟郁琛的事，郎有情，妾无意，男人嘴角勾起一道冰冷弧度，盯着小公子的眼神，也带了些晦暗不明。
“是吗？”
灯芯不喜欢他的眼神，对方不撒手，他脑子一热，抬起胳膊下嘴咬，沈栖川冷不丁被小公子用尖牙咬伤了手，痛感使他松力，南玉也把他紧抓不松的手给甩开。
下车前哼了声。
拍拍屁股就跑了。
也没说谢谢人家把他送回来。
夜色浓稠如墨，沉沉压在雕花马车上，沈栖川坐在车内，周身被昏黄的光影笼罩，微垂着头，修长手指缓缓抬起，将那只被小尖牙咬伤的手置于烛光下，虎口处清晰可见的印子，隐隐有些破皮。
男人盯着牙印，眸光微闪，片刻后，忽然轻笑出声，温柔而低沉，似是蕴含着无尽深情。
宝宝每次都那么笨。
尚书府的门已经关了。
南玉不想让他爹知道自己跑清风楼去了。
原主喜欢男子，不碰女人，就算纳了个妾，人家也是摆设，尚书府夫人早不满了，只是碍于儿子没给她理由，不然早挨削了。
带着上清去翻墙。
哼哧哼哧上去，砰一声下去。
摔得腰疼腿疼胳膊疼，哎哟哎哟叫。
还不敢让人知道，跟上清互相搀扶回了院子。
洗洗睡了。
翌日。
小公子醒来伸了伸懒腰，丫鬟小厮伺候他洗漱，完事去用早膳，姨娘们只能在自己小院用膳，齐父一般是在正厅，跟夫人一起。
小公子几个嫡亲哥哥，嫂子也在桌上。
就等他了。
灯芯：“早上好！”
说着落座，屁股还没坐稳，一个小肉团的奶呼呼的跑来喊：“小叔叔，小叔叔，抱抱。”
南玉看过去，是他大哥的儿子，叫齐棋，刚两岁，路都走不稳，小公子把小家伙抱怀里，在脸颊上啵啵亲了两口，可爱死了。
“我们家棋棋又长胖了。”
喜爱之色都快溢出来了。
齐母：“喜欢孩子自己生一个，中书侍郎家……”
话还没说完就被南玉打断，孩子交给乳母，道：“娘，郁琛回来了，我一会去找他。”
原主喜欢郁琛，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旁人都以为他们关系好。
婼羌的问题从先祖皇帝开始就有了，一直没能平乱，也是新皇的心头刺，沈栖川此次出征，仅仅用了两年，就把婼羌的问题解决了。
皇帝高兴，摆了十天宴席。
齐父晚宴还得过去。
郁琛虽然没那么耀眼，但年轻一辈，属实翘楚，年纪轻轻就被陛下封了正四品左军将军，日后前途无量，多多走动也好。
又是糊弄过去的一个早晨。
吃完早饭就出门了。
南玉才不去找郁琛，去戏院听戏。
刚落座，身边的空位也来人了，余光身影高大，靠近时颇有压力，灯芯好奇，侧头望去，眉眼立马蹙了起来。
沈栖川。
又是他。
这几天将军府应该门庭若市，他这个主人公怎么这么闲？
不过对方现在官职比他爹大，还是得招呼一声：“沈将军。”
男人嘴角微微勾动，落座时，腿压到长袖一角，抬了抬臂，将袖口拉出，优雅修长的手轻捋宽袖，随后漫不经心地伸手，灯芯以为他要碰自己，往左边一缩。
手掌一顿，唇角弧度越发深了，骨节分明的手去拿杯子，缓缓送到唇边，轻呷一口。
小公子耳朵立即红了。
咳了两声，掩饰尴尬。
沈栖川：“齐小公子好雅兴，不是说今日去找郁将军？”
“跟你有什么关系！”
灯芯尴尬劲还没过去，人在恼羞的时候，会提高嗓音来掩饰心虚，就这样，放大了嗓音，弄得整个大厅客人都看向两人。
说完他就意识到自己冲动了。
又像一朵蔫巴的小花。
肩膀坠坠，脑袋耷拉，声音也小了不少：“看完戏就去。”
沈栖川笑了笑，对小公子的脾气也十分包容，微微抬手，身后侍从拎了个食盒过来，打开盖子，里面放着两碟糕点，梨花斋新出的点心，味道可口，想来小公子喜欢，便在路上带了两份。
男人望向小公子的眼神少了些在战场厮杀的戾气，多了些温柔宠溺。
“梨花斋的点心，尝尝。”
灯芯拿了一块放嘴里，甜而不腻，细滑爽口，好吃。
梨花斋的糕点，向来以精致量少出名。
一碟不过五块，没一会就被小公子吃完了，等他去喝茶时，看到旁边坐着的男人尴尬了，对方买的，一口没给他剩。
咽下茶水，讪笑两声：“不好意思，都吃完了。”转头喊小厮：“上清，上清！”
上清俯身过来，灯芯压低声音：“去梨花斋买些糕点来，我把沈将军的都吃完了，真尴尬。”
台上还在唱戏，他们坐的又近，小公子压低声说话旁边一般听不着，可他低估沈栖川的耳力了，小公子的话一句不落的落在男人耳朵里。
沈栖川嘴角含笑，也没刻意跟他说些让他不要在意的话，安安静静看着戏。
上清脚程快。
奈何梨花斋糕点太难买。
他排队排了半天。
又担心公子一个，又想回去看戏，马上戏都要演完了。
总共看了三场，上清还没回来，南玉急了，频频朝门口看，沈栖川眼睛虽然落在戏台子上，但注意力全给了小公子，将对方一举一动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