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千帆照晚（上）
第377章 千帆照晚（上）
暮色为吃虎岩的朱漆招牌镀上琥珀色釉光，香菱的铁锅正迸溅出金红流火。锅巴头顶的呆毛被蒸腾雾气掀起，毛茸茸的肉垫拍得松木灶台咚咚作响，爪尖勾着琉璃芡汁划出星云旋涡——那盅「史莱姆凝液八宝鸭」在夕照中漾着虹彩，宛若盛满晚霞的琉璃盏。
萍姥姥怀中的昔知耳尖轻颤，银灰绒毛泛起椒盐味的涟漪。邻座的红发律师翻动着鎏金封皮的法典，发间梅花钿随咀嚼动作轻晃：「《璃月食律》第二百三十条，试菜员有权保持沉默——」话音未落，她突然打了个带着火苗的饱嗝，惊得锅巴头顶的凝液团险些坠落。
「当心！」香菱旋身泼油的刹那，半空坠落的凝液竟凝成琥珀色糖画。锅巴喷出琉璃火将糖画熔作千丝万缕，金红糖丝垂落青瓷盘，恰似岩龙须缠住半轮明月。
暮色浸染的八宝鸭泛着玛瑙光泽，昔知鼻尖刚触及碗沿，史莱姆凝液特有的草木腥气便惊得她耳后龙鳞倒竖。锅巴献宝似地举起凝露氤氲的鸭腿，半透明的胶质裹着绯云椒碎簌簌抖落，恰巧溅上猫儿粉嫩肉垫。
「咪嗷——！」银灰绒毛炸成海胆球，昔知窜上烟绯头顶时带翻了《璃月食律》。红发律师手忙脚乱接住凝液瓶：「第、第二百五十条补充条款，单方面终止试菜需支付三倍违约金......」话音未落，昔知爪尖勾着她鹅黄发带荡秋千般跃向萍姥姥怀中，梅花钿在空中划出赤色流星。
锅巴急得原地转圈，头顶呆毛卷成问号。突然「噗噗」喷出两团琉璃火，将凝液烤成颤巍巍的果冻，笨拙地捧到炸毛猫团跟前。昔知缩在萍姥姥袖笼里露出半只琥珀色竖瞳，爪尖颤巍巍戳了戳果冻——「啵唧！」凝液突然伸出半透明触须，黏住了她翘起的胡须。
「喵呜呜——！」龙角金铃乱颤的求救声里，锅巴一个熊扑将猫团圈进毛茸怀抱。棕褐色爪子拍背的力度活像在揉扯面，凝液果冻被它舔成爱心形状，硬塞进炸毛蒲公英般的猫爪。
香菱憋笑憋得铁锅冒烟：「锅巴！法典第一百条写啦，禁止强迫喂食——」却见昔知鼻尖沾着辣椒碎，边打喷嚏边被锅巴顶着转圈圈，银灰与棕褐绒毛缠成太极阴阳图。萍姥姥腕间涤尘铃轻晃，一缕仙力拂过，凝液果冻顿时化作枫糖流淌的杏仁豆腐。
「根据第三百条特别条款，」烟绯拾起法典，发梢还粘着猫毛，「受害者有权获得甜品补偿～」她指尖火苗「咻」地烤焦半页纸，假意推了推并不存在的金丝眼镜。
夕阳最后一缕金晖漫过万民堂的瓦当时，昔知正瘫在锅巴肚皮上舔爪子。史莱姆凝液在她耳尖凝成蝶翼状晶饰，随呼吸忽闪忽闪发亮——那是锅巴用三串金丝虾球从阿山婆处换来的赔罪礼。晚风里飘着香菱懊恼的嘀咕：「法典到底第几条管毛茸茸碰瓷啊......」
翌日·玉京台
晨光漫过绯云坡时，汉白玉阶已化作琉璃料理台。烟绯站在「陆水之仪」的鎏金匾额下，梅花钿映着初阳流转华彩。
月海亭古梧桐的浓荫里，昔知蜷在萍姥姥膝头，银灰长尾卷着半片梧桐叶遮阳。老人枯枝般的手指梳过猫儿耳后软毛，新生龙鳞在叶隙光斑里泛起涟漪：「小馋猫莫急，待会给你讨碗石珀蜜渍豆腐。」
「铛——」
香菱铁锅迸出鎏金星火，绝云椒椒鸡在滚油中旋出霓裳舞步。锅巴头顶的史莱姆凝液凝成冰盏，扣三丝如虹瀑倾泻其中。最妙当属水晶虾——虾肉裹着冰衣薄如蝉翼，竟透雕出渌华池莲纹，日光穿透时绽出七彩虹晕。
「哗啦！」言笑掀开百年紫砂坛的刹那，仙跳墙的醇香惊起群玉阁檐角铜铃。琉璃百合在蒸汽中次第绽放，凉拌薄荷叶托着金丝虾球浮空而起，每根金丝缠绕着岩元素微光，恍若将整片珉林浓缩于影青瓷碟。
「要酥！」刻晴剑鞘轻点椒椒鸡，雷光在酥皮下织就星图脉络。
「要润。」凝光指尖星璇悬于汤面，测出三千六百转漩涡的黄金弧度。
「要魂。」天权星执勺的手突然顿住——汤中沉浮的琉璃百合，竟与轻策庄老灶头供奉的粗陶碗纹样分毫不差。
昔知鼻尖微动，薄荷的清凉混着椒香漫过绒毛。猫爪刚要探出梧桐叶，萍姥姥的涤尘铃便晃出清心结界：「小祖宗，那虾球用了三倍绝云椒盐。」猫儿委屈地「咪呜」一声，爪尖勾住老人衣襟上的苏绣百合，圆滚滚的身子扭成麻糍团。
烟绯的法典突然「哗啦啦」翻动：「突发状况！玉衡佩剑坠入仙跳墙——」刻晴淡定地捞出浸透醇香的剑穗：「第一百七十九条，意外增香不扣分。」那缕金线流苏正巧拂过昔知鼻尖，惊得猫儿打了个椒盐味的喷嚏，银灰绒毛里炸出几粒金丝碎屑。
日晷铜针划过申时三刻，天叔的烟斗在暮光里勾画出平局图腾。香菱与言笑同时捧出压轴点心——竟是两份浇着枫糖浆的杏仁豆腐，月光透过琉璃碗壁，在青砖地面投出并蒂莲影。
昔知耳尖金铃突然自鸣，萍姥姥笑着挠了挠猫下巴：「瞧瞧，连灶王爷都偏疼你这小狸奴。」
猫儿翻身露出雪色肚皮，尾尖金铃晃碎满地月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