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柔猛地抬头,脸色瞬间褪尽血色,嘴唇嗫嚅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个人,是她此刻最不愿触碰的禁忌。
见她这副吞吞吐吐的模样,苏二狗心头的火气“腾”地窜了上来。
这些日子他忙着铺子里的活计,却好几次看见有个斯文公子和她说话,这女人当时笑得眉眼弯弯,刺得他眼睛生疼。
“怎么?没话说了?不打算给我解释解释?”他往前逼近一步,压迫感扑面而来。
姜柔被他逼得后退半步,脑海里却突然闪过女儿刚才说的话:
“娘,做人不能太软,自己立不起来,就只能一辈子低头弯腰。”
一股从未有过的勇气猛地冲上心头,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抬起头,眼底的怯懦被倔强取代:
“我和你已经和离了,我做什么,轮不到你管!”
“你……你敢顶嘴了?”苏二狗愣了愣,显然没料到以前对他言听计从的女人,竟然敢这么跟他说话。
姜柔攥紧拳头,努力绷紧脸,试图让自己的语气更凶狠些:“就顶了,怎么着?”
“好,很好!”苏二狗被气笑了,咬牙道,
“反正我告诉你,我不同意你再嫁别人!”
“你同不同意,重要吗?”姜柔反问,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却依旧挺直了脊背。
“我是神女她爹,亲爹!”苏二狗梗着脖子,“你是她亲妈,你就不能嫁给别人!”
“呵,不能嫁?凭什么?”
姜柔积压多年的委屈和愤怒,此刻像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你除了对我呼来喝去、非打即骂,对我、对女儿,你还做过什么让我们开心的事?”
她死死盯着眼前这个男人,目光里满是控诉:
“我和你成亲这么多年,得到了什么?不是巴掌就是冷脸,被你打骂完还要伺候你吃喝拉撒,我就活该被你这么践踏吗?
苏二狗,你就是个毫无担当的渣男!”
“我渣怎么了?”苏二狗梗着脖子反驳。
“你渣还有理了?”
姜柔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怪不得女儿说你是渣爹,你可真配得上这称呼!人家成婚是为了琴瑟和鸣、相亲相爱,你成婚就是为了找个人打骂撒气是吧?”
“我姜柔是欠你的,还是欠了你苏家的钱?当年若不是我爹娘好心收留你,你早就饿死街头了!你住我的、吃我的,还要打我和女儿,你根本就不是人!”
“我……”苏二狗被她一连串的质问堵得哑口无言,脸颊涨得通红。
“我什么我?说不出来了吧?”
姜柔索性叉起腰,腰板挺得更直了,“我家救了你,我是你的恩人,你却恩将仇报,虐待我们母女!怪不得女儿不愿意认你,谁让你根本不做人——渣男苏掌柜!”
“对!渣男苏掌柜!娘,骂得好!骂得太解气了!”苏嫣然在一旁拍着手叫好,声音清脆响亮。
姜柔被女儿的鼓励衬得更有底气,只觉得胸口那股郁气尽数散去,浑身通畅:
“苏二狗,我告诉你,你这人差到了骨子里!我不喜欢你,更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牵扯,你有多远滚多远,老娘要找个真正对我好的男人!”
“没错!我娘要找个把她宠成公主的男人!我们娘俩要过幸福快乐的日子,再也不受你的气!”
苏嫣然顺势揽住姜柔的肩膀,抬眼迎上苏二狗的目光,笑容坦荡又带着几分揶揄。
“苏掌柜,”她刻意加重了“苏掌柜”三个字,眼底的笑意里藏着锋芒,
“如今你和我娘已经和离,我这人向来帮理不帮亲。以前的你,确实又懒又馋、毫无担当,连狗都懒得搭理你,也难怪我娘会这么讨厌你。”
苏二狗被女儿这番话噎得差点背过气,看着她护犊子的模样,再瞧瞧姜柔那副扬眉吐气、得意洋洋的神情,胸口的气堵得更厉害了。他真的有那么坏吗?
沉默了许久,他才憋出三个字:“……我改。”
“呵,爱改不改。”
姜柔瞥了他一眼,目光落在地上散落的糕点上,眉头一皱,语气带着几分嫌弃,
“你看看你,一把年纪了,连东西都拿不稳,这一地的糕点,钱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她扭头看向苏嫣然,故意提高了音量:
“是不是给的工钱太多了,让他都不知道珍惜,这么败家?”
苏嫣然笑眯眯地附和:“可能吧!娘,那我扣他一半工钱?”
“应该的!”
姜柔点头,得意地挑着眉看向苏二狗,“男人有钱就变坏,能让他吃饱饭就不错了,可不能给太多钱。”
苏二狗心里憋屈得厉害,却反驳不出一句话,只能闷声道:
“我……我立刻捡起来。”
一旁的二皇子见状,连忙凑趣道:“苏掌柜,这糕点看着还好好的,捡起来还能吃,可不能浪费了!”
这句话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了苏二狗的心里。
他蹲下身,一块一块地捡着地上的糕点,脑海里突然闪过多年前的画面——那时他输了钱回家,把一肚子火气都撒在姜柔身上,吃饭时故意打翻她的碗,让饼子掉在地上,他当时也是这么说的:
“这饼子还好好的,捡起来还能吃,不能浪费!”
当年她也是这般委屈和无奈吧!
苏二狗的动作顿了顿,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不过没关系,他会改的——毕竟,神女的爹娘,自然得是天生一对才行。这辈子,他和姜柔,注定要绑在一起。
谁也改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