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茨烽烟
李奇在布拉茨的位置用红笔圈了起来，显得格外醒目。
舆图上的红线将里海、贝加尔湖与布拉茨连成三角，李奇的指尖在布拉茨的位置重重一压。
“诸位，我们是不是再往前拱一拱，就在布拉茨？”
吴大用捧着账册的手顿了顿，抬眼道：“山长是想借布拉茨，既解里海之围，又逼罗刹和谈？”
“张将军在里海虽胜了黑石礁，可奥斯曼残余还在波斯湾游荡，若罗刹持续增兵，压力太大，不利于我们在那里继续保持兵力。”
“正是。” 李奇走到舆图前，“罗刹在布拉茨囤了无数的军火、粮草，拿下这里，北线罗刹人就要为后勤发愁了。到时候不用咱们逼，他们自会来谈。”
赵老头在贝加尔湖的位置敲了敲：“我懂了！贝加尔湖的王衍生已稳住雅库里姆，若布拉茨一破，罗刹军战线一长，再加上两线作战， 西有多尔衮在乌克兰作乱，东失贝加尔湖，南丢补给枢纽，再打下去就是亡国之危，这和谈他们不得不应！”
“再说了，我们与罗刹也不是非要你死有活不可，还是有和谈的可能的。”
是的，罗刹与大明就是一个东扩，一个阻止东扩的问题，并不是非要分出个死活。
对罗刹来说，只不过是暂时停止东扩。
对大明来说，不过是暂时顶住了罗刹的东扩，和谈是双方都愿意的事情。
议事厅里的官员们渐渐松了眉，兵部尚书终于开口：“可若罗刹不肯退？咱们两线作战的兵力……”
“他们会退。” 李奇打断他，递来一份军情密报，上面写着 “多尔衮已占哈尔科夫，罗刹欧洲主力被拖，无力援布拉茨”。
“咱们打布拉茨，是给罗刹一个台阶 —— 让他们有借口退出远东，好腾出手去对付多尔衮；而咱们的目标，也是对付多尔衮，或许我们可以成为合作伙伴也说不定。”
周谨摸着账册边缘，突然笑了：“山长这是一石三鸟啊！既解里海之围，又逼罗刹和谈，还能让双方都有精力对付多尔衮 —— 这账，算得精！”
烛火摇曳间，军令一道道定下：广州造船厂加急赶造的三艘 “镇海级” 战船，优先调往里海；日本银矿运来的六十万两白银，半数拨作布拉茨战役军费；王衍生从贝加尔湖抽两千骑兵，沿叶尼塞河南下，牵制罗刹援军。
布拉茨城内，罗刹守将伊万诺夫捏着莫斯科的来信，指节泛白。
信上 “欧洲无兵可援，坚守待变” 的字样，像冰锥扎进他心里。
窗外，草原上的风卷着沙尘，撞在堡垒的箭楼上，发出 “呜呜” 的声响，竟比明军的炮火更让人心慌。
“将军，明军的战舰到了！” 副官跌跌撞撞跑进来，手里的望远镜都有点颤抖，“三艘铁舰，炮口比咱们的十二斤炮粗三倍！”
伊万诺夫爬上箭楼，望远镜里清晰看见 “镇海号” 舰身的熟铁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他想起去年黑泥滩的战报 —— 明军的四十八斤炮能击穿三尺厚的硬木，这布拉茨的土夯城墙，根本挡不住！
“让十二斤炮准备！” 伊万诺夫咬着牙下令，可话音刚落，草原上突然传来一阵尖啸。
数十枚火箭拖着黑烟掠过天空，砸在城内外的各地，发出巨大的声响，当蘑菇云升起的时候，火焰瞬间腾起，浓烟裹着焦糊味，飘进堡垒。
这火箭炮虽然准头不怎么样，但胜在射程远，而且里面装填的火药却是不少，能给人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
“是明军的火箭炮！” 士兵们尖叫起来，有的扔下手里的火药包，往城里跑。
己方的火炮够不到敌人，敌人却可以轻易的在射程之外打击自己，这对军心是致命的。
伊万诺夫抓住一个逃兵的衣领，嘶吼道：“慌什么！咱们还有堡垒！”
可他自己心里却发虚 —— 刚收到斥候回报，贝加尔湖方向有明军骑兵南下，看样子是要断他们的退路。
而且，自己只能龟缩在堡垒里挨揍，这谁受得了。
“将军，奥斯曼的援军……” 副官又带来坏消息，“他们说多尔衮在乌克兰打过来了，奥斯曼要守边境，不来了！”
伊万诺夫瘫坐在箭楼的台阶上，望着远处明军骑兵只是在远远的吊着他们，并不迫近进攻。
突然明白 —— 明军根本不是疯了，是算准了罗刹的软肋！他们知道罗刹腹背受敌，知道奥斯曼靠不住，所以才敢集中兵力，孤注一掷拿下布拉茨！
他颤抖着摸出怀表，这是去年从欧洲带来的，此刻表针的 “滴答” 声，竟像催命的鼓点。
黎明的第一缕光刚照在布拉茨的城墙上，明军这次是来真的，舰上的主炮响了。
“镇海号” 的两门四十八斤主炮同时开火，爆破弹带着尖啸砸在堡垒的南门，土夯的城墙瞬间塌了一角，碎石混着尘土埋了两名罗刹兵。
而被明军用火箭炮炸了几个日夜的罗刹军，早已是军心尽失，些时慌慌张张的跑向炮台。
胡有财站在舰桥，看着望远镜里混乱的敌阵，下令：“副炮装霰弹，压制城头守军！”
六门十八斤副炮同时喷射火舌，霰弹如暴雨般落在城头，罗刹兵成片倒下。
赵铁山带着两千骑兵，从草原上疾驰而来，马蹄踏碎晨露，半自动步枪的 “哒哒” 声连成一片，绕到北门的卡里姆土人新兵，趁机用炸药包炸开了城门。
“冲！” 明军士兵涌进北门，他们的皮靴踩过罗刹兵的尸体，手里的枪不断喷射子弹。
一名罗刹老兵举着马刀冲过来，却被明军士兵用枪托砸中面门，当场倒地。
堡垒里的十二斤炮刚要开火，就被迫击炮的炮弹盯上 —— 三十门迫击炮齐射，炮位瞬间被炸成火海。
伊万诺夫带着残兵往港口跑，却发现港口已被明军战舰封锁。他看着水里漂浮的罗刹战船残骸，又回头望了望逼近的明军士兵，突然拔出佩刀，对着天空嘶吼：“罗刹永不投降！”
可话音刚落，一枚流弹击中他的肩膀，佩刀 “哐当” 落地。
“将军！投降吧！” 副官跪在地上哭喊，“莫斯科没人来救我们了！”
伊万诺夫望着远处的草原，那里曾是罗刹骑兵纵横的地方，如今却成了明军的战场。
他终于明白，这场仗从一开始就输了 —— 大明不是在打一场普通的攻城战，是在斩断罗刹伸向远东的一根触手。
他闭上眼睛，任由明军士兵将他绑住，嘴里喃喃着：“多尔衮…… 都是因为你……”
三日后，罗刹的和谈使者就到了布拉茨。
谈判桌上，使者看着明军列出的条件 —— 退出里海周边所有据点、承认贝加尔湖归大明、放还被俘明军士兵，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最终咬着牙签字：“我们可以退，但你们必须放还所有罗刹战俘 。”
胡有财挑眉，这正是山长意料之中的。
他笑着点头：“可以。不过我们也想借道帮助你们歼灭多尔衮。”
“借道？”罗刹人充满了警惕，借了还能还吗？借个道是不是就不走了？
可是这么大的平原，别人要走过去，还能阻止不成？除非再打一仗，但是双方都不想再打了。
“我们保证只帮助你们对付多尔衮。”胡有财强调帮助两个字。
罗刹人无奈的说道：“不准进攻我们的城市，不准靠近我们的势力范围。”
“当然，只要是有罗刹军镇守的城镇，我们都不靠近，但多尔衮占领的城市不在此列。”胡有财微笑着。
广州大帅府里，李奇收到和谈成功的消息时，骆安正递来多尔衮在欧洲的最新动向 —— 他已联合波兰部落，攻占了罗刹的基辅外围。
“少寨主，罗刹果然要抽兵回欧洲了。” 张汉笑道，“咱们也能把里海的兵力调一部分，试探一下多尔衮，也试一下罗刹是不是真的有诚意落实和谈。”
李奇望着窗外的广州港，那里的商船正忙着装卸玻璃镜、自行车，码头的工人哼着小调，远处的造船厂传来铁锤的敲打声。
“和谈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 他轻声说，“罗刹回兵欧洲，多尔衮的压力会增大，咱们得盯着 —— 不能让他在欧洲坐大，也不能让罗刹再缓过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