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北军与抚州水军进攻受阻……”
“抚州水军连续三天毫无进展，卫北军进展又缓慢……”
“赤垒战事恐怕凶多吉少！”
远在巍京的龙庭中。
各处经略使与昊天将军齐聚一堂，各怀心思地倾听着隔岸的战报。
主座之上。
元伯眉头紧锁。
在他身旁坐着的。
分别是天宫高阶司天丞之一的秦羽。
还有一脸怒意的景逸博。
刘鉴国迈着小步从一旁的偏门走来，眉宇间同样愁绪万千。
“如何？”
景逸博抢先询问。
刘鉴国微微摇头，正襟危坐在元伯身后才轻声说道：“元伯大人，前线传来急报，卫北军左翼已被冲溃，飚龙正在努力突破对面中军……”
“嗯。”元伯点了点头。
景逸博用力皱了一下眉头。
又是一个坏消息！
除了数月前，雍昌军三战三胜后，整场战事就仿佛陷入了泥潭之中。
杜敏杨启夫妇率领天火营与扎尔军团炮火对轰。
奕盛的南离军虽然拦住了骸骨铸坊的驻军，但同样也被拖在了原地，与对方面面相觑。
至于最为重要的赤垒战场。
花了数月才抵达赤垒城墙外，可见进攻之艰难。
“赤垒战报！”
传令玉勇大步迈入厅堂。
向元伯行礼后便大声宣布了卫北军左翼的劣势。
这是元伯与众人的约定之事，战报必须要绝对透明，并向众人公示。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果然如此！”
有人不知是叹息还是松了一口气，小声嚷嚷了起来。
“卫北军虽然悍勇过人，但数量有限，如此贸然出击，只能徒增伤亡……”
“你们没发现吗？”
“我们的卫北督师经常战事开始时占点小便宜，却不知见好就收，白白让将士们送命啊！”
“所言确实有些道理……”
如此议论之声此起彼伏。
“一群眼不见血，手不拿剑之人，也敢大言不惭督师大人之举？！”
“匹夫懂什么？！江山社稷，万民安康，岂是因飚龙好战所来？！”
“真是腐儒之言，愧对龙神之恩！”
有人想要借此扳倒妙影，当然就有人支持妙影。
双方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
“父亲，孩儿去透透气。”
景逸博冷哼一声，起身离席。
他走出大厅，目光忍不住看向赤垒方向。
虽然这里根本看不到战场，但景逸博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双方厮杀的场景。
他多么想亲身前往……
但身为天廷忠卫副领军，又不得不尽职尽责守卫巍京。
于是，景逸博不由自主的想起某个人。
那个行为举止被他百般看不起的人，却能够参与进如此青史留名的战役之中。
“好学生，怎么有心事了？”
秦羽慢步走来，一边摸着胡须，一边笑呵呵地看着景逸博。
景逸博小时候去过天宫读书，那会儿秦羽就是他的老师。
“老师……”景逸博少见地叹了口气，“如果天廷忠卫能够渡过龙江，赤垒战事会这么胶着吗？”
秦羽呵呵一笑，也不急着回答，与景逸博一同望着龙江。
“这龙江水清，风景秀美，若不是因为巨龙舰队封锁，这往来的渔船倒是好生热闹。”
“老师觉得飚龙与溟龙此举莽撞了吗？”
“非也……”秦羽笑道。
“那是如何？”景逸博追问，“只靠飚龙与溟龙，直接与奸奇魔军开战太过吃力了，如果能够集结更多的军队，说不定真能驱逐邪神，收复故土……”
秦羽眼神慈祥，看着被心事纠缠的学生。
“为什么父亲不肯帮一帮卫北军呢？”景逸博皱起眉头，“若是让京畿周围城市的守军集结，再加上南阳王的魄魅军……未必不可一战……”
“风险。”秦羽突然说出二字。
景逸博停下话语，咀嚼着这两个字。
秦羽轻笑一声，用教导的语气说到：“一旦有风险，就会有受益……通常风险越大，受益越大……”
“当风险高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并非要加大投入，而是要将损失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
“那个范围内的，有可能会成为牺牲者……但一旦成功，所有人都会受益无穷……”
“也就是说……”秦羽缓缓收起笑意，语气逐渐严肃，“飚龙与溟龙就是这场风险中的牺牲者，而我们这些长垣之后的人，就是这场博弈下的受益者……和……保留下来的赌注。”
景逸博哑然失声。
“我们正在看着别人承担风险，也应该庆幸我们还有人愿意去承担风险……”秦羽轻叹一声，“我们的震旦已经经不起再一次动荡了……”
“这样吗……”景逸博的脸上只剩下苦笑。
“赤垒急报！”
两人正在相顾无言时，急切的声音传来，“有新的混沌军队现身了！数量无比庞大！飚龙大人正与其主帅在赤垒上空交战！对方似乎是一位恶魔亲王，但双翼与角更宽更大！”
秦羽与景逸博对视一眼，互相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是黑暗之王比拉克，他的混沌军队不好对付……”刘鉴国急声说道，“卡洛斯敢于正面厮杀果然有诈，如果他与比拉克选择联合，那我们需要付出的伤亡就太大了……元伯大人！”
“立即修书一封给南阳王陶赫，让其准备率军接应卫北军。”元伯等刘鉴国说完后，立马做出了应对之策，“让巨龙舰队剩余的战船开进龙江，至于何时退兵，溟龙自行决定。”
“属下立马去办。”
刘鉴国快步离去，与回来的两人擦肩而过。
至于大堂之中，众人已经脸色大变。
“必须要退兵！”
“不好，飚龙中计了！”
“妙影这是在自断震旦的根基！”
“不能再让她驻守长垣了！”
“若是卫北军全军覆没，长垣岂不危险了？还请元辅大人允许我们率军前去协防长垣！”
有的自觉唇亡齿寒，有的妄图从中牟利。
虚虚实实，真假难辨。
而在人群之中，有一位老者款步走出，立于众人身前。
“元辅大人，老夫有一言。”
秦羽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