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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祸福,就在这一瞬间了。

刘大将军、赵昭婷、青儿自然也深知,这样一句话的分量。

因为,此时此刻,他们的祸福生死,就取决于萧正涛的一句话!

于是,他们都屏住呼吸,静听萧正涛如何回答?

孙复和陆嘉自然也意识到,胜负之机就在于肖正涛的好恶取舍,因此,他们望向萧正涛的目光,也甚是热切、紧张。

这一刻,山川无言,流水无语,草木屏息,都在感受着这尘世间的龙争虎斗、生杀予夺。

扫了对峙双方几眼之后,萧正涛缓缓地说道:“贵干嘛,萧某自是不敢当。要说今日,萧某也只是碰巧路过而已。唉,看到双方大动干戈,以命相搏,情况甚是惨烈。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因此,这一刻,希望双方能够给萧某一点面子……”

刘大将军听出萧正涛话语里的调停罢斗之意,暗想,就算要找孙复等人算账,也不急在一时;而当务之急,倒是如何能够平安返回相府?

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刘大将军是一清二楚的。

“此间一切,全由萧兄弟处置……”刘大将军这样说道。

说着,冷冷地扫了孙复及其手下几眼。

孙复先是一愣,紧接着,又压制住自己心头的愤怒和不甘。

因为,他自然也能够想得出,既然萧正涛已然插手此事,此时此地,自己的兴复大计,也只能是到此为止了。

“好吧,就按萧世兄所说的——”尽管颇有不甘,他也只能够这样说了。

眼见双方都愿意听从自己的处置,萧正涛就朗声说道:“既然如此,萧某就斗胆说上几句。首先,这件事情有所误会,以至于双方要兵戎相见。这样吧,由于双方都没有人员方面的损伤,也就就此罢斗言和。其次,其次嘛,萧某以为,为显示双方的诚意,七日之内,无论哪一方,都不能再主动寻衅……”

赵昭婷暗自寻思道:萧正涛的这番建议,大体上也算不偏不倚了。再说,他出现之前,我方正处于不利之势,因此,这“不偏不倚”,其实还是稍稍偏向于我方的……

再看刘大将军之时,只见他正紧盯着掉落于地的那柄宝剑,正显出几分怨怒与愤恨来。

赵昭婷心头一震:刘大将军位极人臣,却被敌手手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丁,将宝剑击落,确实有损颜面。不过,按照当时的情形,性命尚且难保,又谈何颜面呢?再说,此时此刻,真有必要纠结于所谓的颜面吗?一时之短长……

“青儿,还愣着干什么,去把兵刃收回来……”她先是这样吩咐青儿。

青儿会意,缓步上前,走到那刘大将军宝剑跟前,却不急于捡起。

她隐隐觉得,这样的一件事情,最好还是要听刘大将军亲口说出来。

“大将军,”赵昭婷温言说道,“这统领群臣,号令群雄的宝剑,总不能弃之如敝屣吧?”

刘大将军霎时醒悟过来了,朗声说道:“孙公子,如果再没有别的事情,就请便吧……”

原来,他倒是不想当着对手的面,去拾起这把宝剑。

皱了皱眉头之后,孙复下了决心,只听他对三名手下说道:“好吧,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

说着,转过头去,背对着刘大将军一方,缓缓离去。

陆嘉和那两个家丁,也没多说什么,陪在孙复身旁,离开了。

这一行四人,自始至终,都不曾回头。

“赵姑娘,”刘大将军朗声说道,“你的考虑,甚是周全啊!”

这样说着,他接过青儿递过来的宝剑。

眼见刘大将军还剑入鞘,赵昭婷和青儿歉声说道:“属下无能,让大将军受惊了……”

刘大将军早已心下释然,朗声笑道:“昭婷、青儿,你们都已经尽力了。唉,就算是当年的大汉高祖,成事之前,不是也有受人胁迫之时吗?这点小事,本相早就不介意了!”

眼见大将军已然是心平气和,赵昭婷和青儿,也就放下心来。

此前,对于萧正涛,刘大将军也是只闻其名。这一刻,眼见此人玉树临风,气度不凡,自然更是欣喜。

“萧兄弟,你的大仁大义之举,本相自当铭记于心。”他这样说,已然有要将贤能之士招致帐下的意思了。

赵昭婷心念一闪:从乌衣巷脱险之后,对于当时的情况,我也曾经对刘大将军说起过。当时,刘大将军就有这样的想法,孙公子手下三人之中,陆嘉“幡然醒悟”的可能性,应该是比较小的。

至于萧正涛和陶辉,更多的只是“误入歧途”,还是可以再争取一番的。从今天的实际情况来看,刘大将军“看人”,还是相当准的!

从表面上看,今日这位萧世兄只是调停,两不相帮。然而,很显然,他是不可能再回到孙复一方的阵营中去了!

而对于刘大将军,他却有着“救驾活命”之恩。因此,只要他有一句话,以后的平步青云,都将不成问题……

这样想着,她的脸颊,霎时涌上几分莫名的羞红。

她不想让别人看出自己的心思与心事,就下意识的侧了侧脸。

“相爷,济人困厄,”萧正涛抱拳致意道,“乃是晚辈的本分。相爷,相爷不必客气。”

看到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如此谦恭有礼、不卑不亢,刘大将军更是多添了几分欣喜,只听他这样说道:“萧兄弟,这世上,那种趋炎附势,急于邀功领赏,习惯于居功自傲之人,本相也算是略有所闻了。因此,如今眼见贤弟如此的襟怀与气度,本相自是欣喜不已……”

萧正涛微微一笑:“萧某识见尚浅,阅历有限,见笑了。”

“萧兄弟,萧兄弟客气了……”

“相爷安然无恙,萧某也就放心了。”

再闲聊几句之后,刘大将军再次确信,在这一小段时间里,赵昭婷的神情举止,迥然有别于往日。

略作思忖之后,刘大将军这样说道:“萧兄弟,如果没有别的重要的事情,尚请屈驾本府,容本相略表谢意……”

这一次,他是用当朝大丞相的口吻发话了。

萧正涛绝非等闲之辈,他一直都在想着这样一个问题,那就是,既然赵昭婷是当朝丞相的下属,那么,自己在乌衣巷的那些作为,就不会再是什么秘密了。就算自己无意于朝政纷争、功名利禄,有些话语,还是要跟当朝大丞相分说一二的。要不然,以后再有什么风波的话,自己就算是有一百张嘴,又如何能够说得清楚呢?

“丞相既有此意,”萧正涛开言道,“所谓‘恭敬不如从命’,这一杯酒水,晚辈倒是要叨扰的了。”

赵昭婷一听此言,心中的那块石头,也就慢慢落了地。

“如此甚好,”刘大将军兴奋地说道,“今夜里,本相略具薄酌,为萧兄弟接风洗尘……”

萧正涛微微一笑:“此次前往相府,仓促之中,倒是不曾置办礼物了……”

“萧兄弟,这说的是哪里话,你能够赏光屈就,就是最好的礼物了!”刘大将军这样回应道。

说着,一行四人,欢声笑语之中,返回相府。

返回的路上,一行四人,都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显然,他们都在想着些什么。至于赵昭婷,尽管表面上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内心里,早已是大风刮过原野了:到了这一步,今天的这次遇险,总算过去了吧?确实,对于刘大将军来说,萧世兄还属于客人。当着客人的面,他是不会训斥自己的手下的。不过,我和青儿,就能够轻易原谅自己吗?

上一次的乌衣巷之行,由于心存侥幸,我和青儿都没有携带兵器。结果,在那家丁的武力胁迫之下,就只能就范,只能前往巷子里的那深宅大院,体验一下那变相的囚禁了。

而这一次,从表面上看,刘大将军执意要微服出行,我和青儿只是随从,因此,受到孙复一伙人的武力劫持,我可以说是无辜的。

然而,斟酌再三,我觉得,自己依然是负有责任的。

刘大将军要微服出行,这可以理解。然而,作为他的属下,我暗地里召集一下人马,让他们远远地跟随,以便于策应、护卫,又有何不可呢?太多的人吗,过于张扬,却是不应该。只是,二三十人的一支小队伍,我还是可以作主的。而且,如果我真要这样做,刘大将军最多也只是微微一笑,觉得我过于谨慎,太过小心而已。注意,他是不会阻拦的。相反的,他反而会觉得,作为属下,我是合格的,是真正把主公的安危放在心上的。这样一来,我在他心目之中的位置,只会越发牢固。

如此两全其美、一举多得的事情,我为什么就不去做呢?

想来想去,主要的原因还在于,对于莫些事情,我还是有点厌烦,不想着做得更为缜密一些。这,这大概也是某种不成熟的表现了吧?

试想一下,如果不是萧世兄及时赶到,并且仗义执言,那么,孙复一伙人的阴谋诡计,就极有可能得逞。到了那种时候,我就算有一百张嘴,又怎能为自己辩解一二呢?

孙复挟持住刘大将军之后,接下来,肯定就会以此为人质,迫使今上和满朝文武屈服。这样一来,他的那个兴复东吴的“大计”,也就得逞了一大半。追根溯源的话,我的不作为,就要负有相当的责任。这样一来,我岂不成了苍生社稷的罪人!由此看来,就是一个小人物,关键时候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失误,也会酿成不可挽回的损失,甚至有可能改变历史进程的走向。以后的日子里,我是要好好反思一下的了。

当然,痛定思痛,这样的一件事情,自己知晓就可以了,也没必要四处张扬。对于自己的形象,刘大将军也是很在意的。试想一下,他为什么不会当着孙复一伙人的面,拾起自己掉落地上的宝剑?

自己不堪的一面,那是没必要让他人见到的。

当时,我也想到了这一点,从而提醒青儿和刘大将军。孙复一伙人倒也识趣,他们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回头看。

这次遇险,到了这一步,也就算结束了。

过去的事情,也没必要去想那么多。我们更应该想到的,就是如何走好以后的路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一次,总算只是有惊无险。

那么,这一刻,刘大将军在想些什么呢?

刘大将军久经战阵,饱经风霜,见惯了大风大浪,对于这样的一次遇险,大可以付诸一笑。

不过,真正让他欣慰的,就是萧正涛的出现了。

是啊,萧正涛“迷途知返”,似乎倒是次要的了。试想一下,一个年轻人,和“反贼”孙复、陆嘉一般的年纪,镇静自若,不费吹灰之力,只凭着自己的几句话,就可以吓退对手!如此的气度、气场与魄力,着实不多见啊!能够将这样的年轻人招致帐下,就是做梦,也是要笑出声来的了!

果真如此,对于山上所受到的惊扰,刘大将军倒不怎么在意了。

这一刻,走在返回相府的路上,我们这四个人,一时半会儿之间,也不想再多说些什么了。因为,每个人都在想着一些事情,都有所期待,都不愿出头,打破这暂时的平静。

从我的角度来说,萧正涛能够从乌衣巷那一伙人之中分化出来,绝对是一件大好事。这样一来,乌衣巷的势力,就越来越成不了气候了。刘大将军以后所遇到的阻力,也会相应地减少。

当局势全在掌控之中,下一步,又将如何呢?

从这个角度来看,此次山上遇袭,结果只是有惊无险:从这个角度来看,也算是一件好事情吧?毕竟,潜在的敌手,总算暴露了;那狐狸的尾巴,已经显露出来了。是啊,孙复离开的时候,确实有点不服气,确实不甘心,然而,一想到肖正涛已然站在刘大将军一边,他有心无力,也只能徒呼奈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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