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咳咳……”
为什么，这个世界要对自己这么无情，倒在负罪感的尸体旁，秦心捂着自己的心脏，有一瞬间，自己也想不活了。
先天就有，已经持续了40多年的心脏病，早就把秦心折磨得不成样子了。
不过，刚刚负罪感的话，还停留在自己的耳边，“活下去”，这三个字，似乎突然给了心血管无穷无尽的力量。
“我真的能……活下去吗？”
现场，所有人类似乎都已经消失，应该是被独眼弄到“异空间”了，就只有心血管、负罪感、胭脂在这里，三个支离破碎的人类，要做什么？
“嘎吱，嘎吱……”
坚硬的爪子碰击地面的声音传来，这个时候，一只狼人，突然凭空出现在了这片废墟，灰毛、绿眼，身体壮硕得像一片乌云，极其有压迫感。
很明显，这个狼人就是灰凪，现在狼狼的爪子里，还捏着一瓶药剂，是刚刚黑音在“镜中世界”，反复横跳传送，给他的，内涵的解毒剂。
“你，你是饶天吧，为什么要杀掉叶念？”
面对心血管的质问，大灰狼先是停了一下，没有说话，但是耳朵语言很丰富，随后继续往心血管那边走去。
看来，负罪感什么话都给心血管说了，包括饶天是狼人，大致也可以猜到的情报。
说不定，当时负罪感知道了心血管给这座城市里的两头狼人上课，肯定汗流浃背了。
“这个人，他来这里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引出我，尝试把我杀掉，那这样的话，别人想杀我，我为什么不能提前把他给杀掉。”
走在秦心的面前，打开试剂瓶，灰凪将所有的药剂倾泻而出，庞大的狼人几乎要把所有的阴影全部笼罩在秦心身上。
就像一层绿色，生机勃勃地笼罩了整个心血管，毕竟这个是解毒剂，按照计划，秦心还不能死。
“咳咳，那你明明杀了叶念，为什么，不把我一块杀掉，不怕我把你的身份暴露出来吗？饶天，明明老师很喜欢你的啊……”
在绿色的烟雾里，慢慢地，心血管想起来了，那个古灵精怪、呆呆的饶天，给她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但就算之后，负罪感向秦心透露，饶天是那个狼王灰凪，是披着人皮的怪物，自己也并不想因为这个身份，而区别对待自己的学生。
“这个，就是原因，老师喜欢我，我也不会讨厌老师的，你知道了我是一只狼人，也无所谓。
“反正，我之后就要去深山老林，你们再也见不到我了，所以随便告诉谁都行，全世界知道了又会怎么样……”
摸着头上的耳朵，灰凪冰冰凉凉地说着，说不定，他今天看起来这么无情，就是因为被『最高层』发现身份了吧。
还是流着泪，秦心身上的毒已经被解除，而且，似乎这个药剂还是量身为自己准备，暂时去除了她心脏问题一段时间。
呼吸更顺畅，心脏的疼痛也没有了，难道，这样就是为了，让她更方便地、不顾一切地哭一场吗？
“嘤嘤嘤……呜……叶念，嗯……”（抽泣）
并没有放弃这次机会，抱着负罪感，仿佛世间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秦心嚎啕大哭着，终于有一次可以痛哭的机会，她一定要哭到窒息。
作为伪命题的一颗棋子，负罪感并没有死在他的计划之中，也算是一种反抗和解脱了吧。
“……呼……”
最后，灰凪冷冷地看了秦心一眼，狼狼就收回目光，接下来，就是最后一件事情要处理了……
“喂，胭脂，你还活着吗？”
在其他倒下的人类附近，只看见一个壮汉倒在地上，全身布满鲜血，各种各样的伤口，身上还有一些狼的成分。
狼人蹲下来测试他的生命体征，浅浅嗅闻了一下，还有呼吸，不过，也就只是呼气多，进气少的苟延残喘了，应该差不多不到一个小时的生存时间吧。
“这样啊……”
灰凪叹了一口气，于是狼狼抱起胭脂，这么一个壮汉，在这头强壮狼人的怀里，也有点小鸟依人。
至此，战斗已经结束，星期六的早晨，我们牺牲了太多，但光幕还是没有破碎，整个城市都是乱七八糟的，市民都还有气，在街道上东倒西歪。
接着，就是一大团绿色的气体，好像是从医科大学那边开始，渐渐包揽了所有城市，和空气之中的其他毒气相中和，变成无害的物质，就像升起一层薄水雾。
反正，现在那些市民们的中毒状态也被解除，死掉的人，就是死掉了，也不会反生，至于他们什么时候醒来，还是要看他们的心情了。
站在“气味增强器”的旁边，还是戴着熟悉、喜欢的斗篷，内涵望向了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也许内心在为这次事件死去的人默哀吧。
而在她的旁边，站着臧栋和卫星，灰毛狼人和黄毛骑士，这个解毒雾，就是他们协助制作的。
“今天，还真的是累，还好结束了，所以说，你们要回骑士团吗？按着你这个样子？”
过了一会，内涵望向了臧栋，他现在是二米二的凶恶狼人模样，这个样子回骑士团，绝对会被他们处死吧。
“我……”
摸着手臂上的狼毛，臧栋开口，卫星也看着狼狼，现在是去是留，自己都会尊重他的选择，这样毛茸茸的大块臧栋，也是很可爱的。
拥有爪子和牙齿才能保护好自己，在卫星的协助之下，臧栋肯定可以稳定自己。
“这个世界还需要平衡，我……我想回骑士团，现在猎魔队死了这么多精英，我和卫星不能再离开骑士团了。”
这样吗？内涵点了点头，臧栋的表情严肃，语气坚定，卫星不禁感叹一句臧栋长大了，看来这个就是他最后的选择。
之后，内涵从自己的药剂包里，随手交付给了臧栋一瓶药水，放在他毛茸茸的粉色肉垫爪子里，狼狼用他的眼睛仔细打量着，歪着头有些疑惑。
“喝了它，你就可以变回之前那个，一米九狼人的样子，祝你好运……”
看着这个柠檬黄的半透明药水，臧栋将它拽紧，浑然不知什么时候内涵已经离开了，沉浸在解毒的雾里，身体有些清爽。
臧栋和卫星对视着，卫星伸出手，臧栋主动把头低下，闭着眼睛，卫星抓挠着狼人毛茸茸的下巴，又摸摸头，握住犬嘴。
“好了，我们走吧，臧栋，回骑士团，只要有你在，在哪里都是居所……”
“嗯……嗯！”
——————
“灰凪，咳咳，灰凪？是你吗？”
往着西南方向，已经不知道走了多远，这里解药还没有到达，周围还有毒素分子，对于胭脂来说，会是如鱼得水吗？
地上一连串，是巨大的爪印，要是有专业人士鉴定，可以看出来是狼人，而且身高如何。
灰凪的狼脚是反弓足，稳稳当当地一步步走在土地上，脚指甲缝里残卡着泥土，他们已来到郊区了。
生命的最后关头，一切已经尘埃落定，胭脂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语气也很微弱，但是他能感受到，大犬科毛茸茸的怀抱。
这个是，狼人大叔，不对，父亲每次唱摇篮曲的时候的感觉，抱着小时候的自己入眠，温暖、多毛、安全感。
而具体的气味，是灰凪的狼味，威严，不容亵渎，狼人之中的王者，看来，狼王确实信守承诺了。
“嗯，你想要的西南方向，我马上就带你去，你知道吗，那个负罪感死掉了，猎魔队的人也被你杀掉了十个……”
沉默了一会，灰凪慢慢开口道，他知道一件事情，鸟之将死，其鸣也悲，自己和胭脂之间，并没有任何特殊的关系。
仅仅只是，被委托人和将死之人罢了。
“其实，灰凪，我现在想明白了……那个恶魔，咳咳，是你设计杀死的吧……利用了，那个女老师……”
有狼人在身边，胭脂平静得可怕，也许是在和灰凪说着遗言？
反正，根据秦心传过来的“感同身受”，胭脂感觉到了一股心脏功能紊乱毒素的效果，自己并不会做那种毒，这次也没有用。
“是吗？看来你很有证据……”
尾巴微微甩动，灰凪也是为胭脂做着临终关怀，就算他知道了一切又会怎么样，说不定胭脂到地方还没有咽气，灰凪会帮他一把。
“还有，咳咳，我，我也在你的必杀名单里吧……你和戴资是室友，关于业障，咳咳，咳咳咳！算了，无所谓了……”
这个时候情绪有些激动，胭脂连续咳嗽了好几声，感觉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体外，灰凪内心也有点惊讶，这个毒师也不是那么笨，他还知道什么？
“咳咳，灰凪，那个『最高层』的，那两个人，我已经，把它们的记忆给，给删除了，他们不会，不会记得你是狼人，现在负罪感死了，呕，一切万事大吉了。”
断断续续地，胭脂把自己的话，全部说给灰凪，看来这个狼人还是可以继续在城市里生活下去，不用被追杀、赶尽杀绝，真好。
真的？他们全部不记得了？
听到这里，灰凪的脚步停了一瞬间，胭脂从始至终都能感受到他野兽的呼吸，这反而是让他能够入睡的最好的催眠曲。
就算，被狼人算计又会怎么样，这说明是独立的，会保护好自己的，狼人就该这样，这个世界该由他们统治。
“这样吗，那谢谢你了。”
穿过树林，跳过灌木和小溪，就算树林里还有小动物，也该被邪恶狼人给吓得躲在地里。
也许灰凪也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能为了狼人做到这种地步，但这样自己要考虑的东西就更多了。
毕竟，之前自己的所有行为，都是考虑到打完这一仗就去深山老林为基石的，现在又说不用去了。
不过，果然，灰凪最想要的，还是继续在城市里生活，读大学，狼狼想要活成一头无忧无虑的小狼，但很多人却逼着自己，变得冷酷无情、出手果断的狼王。
这样看来，贪婪的狼人既想要体验作为狼人的感觉，也想要人类的生活。
“咳咳，你知道为什么，我想要被埋葬在西南方向吗……那里是我的家的方向……可惜的是，我已经无家可归了……”
西南方向？狼人昂起了自己的狼头，往那个方向看去，确实是这样，现在的风就是往那边吹的，假如有灵魂的话，胭脂被风携带着，带回故乡吗？
“嗯，我的家，不知道在哪个方向，我也不知道我应该何去何从，作为狼人，一直守在一个地方，才是正常的吧。”
很快，胭脂也没有说话了，但是灰凪可以感觉得到，他的心跳，已经开始越来越慢了，隐隐约约，也可以看到几缕毒丝。
这样说起来，除了狼人这种不怕毒的种族，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可以为胭脂收尸。
……
“好了，我们到了，胭脂你还醒着吗？还有什么最后的遗言要说？”
狼人很快抱着胭脂来到郊区的深处，肌肉壮汉被放入灰凪挖的坑里，终于最后到这一步了吗？
勉强地，胭脂睁开眼睛，他看到的是碧蓝的天空，树木、灌木、土地，郁郁葱葱，在那么一瞬间，好像自己看到了故乡。
躺在床上，旁边的是狼人大叔正在哄着自己入睡，等彻底睡着，就可以盖上被子了。
“咳咳，首先，给我弟弟说一声抱歉，哥哥心愿已了，先走一步了，然后，咳咳，灰凪，你也要好好活下去，不要做任何人的奴隶……最后……”
默默地听着，灰凪已经准备好了，等会胭脂死掉，自己就把土埋上，再附上一段嚎叫，作为他的饯行，毕竟他们两个之间也没有大仇。
“接下来的话听好了，灰凪，我的村子的遭遇，不是意外，是有人密谋，是一场巨大的阴谋，有可能你也被牵扯进来了！小心告密者……”
先是回光返照说了一大堆的话，胭脂闭上眼睛，已经花费所有的力气，接着，在这个西南方向的山坡上，停止呼吸，确定脑死亡。
但是，这里灰凪却捂着自己的嘴，告密者，这个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当初的屠村，其实是阴谋，真相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这时，胭脂的身体突然开始干瘪，肌肉也萎缩起来，把灰凪吓了一跳，不过，很快，狼狼也察觉到了什么，龇牙咧嘴朝着某个方向望去。
“呜呜（凶狠）……卸妆水……”
竖起耳朵，灰凪知道，现在卸妆水就在a市，不过是在光幕之外，又是“原罪·贪婪”，夺走了胭脂的一切力量。
到底，这个触发条件是什么，卸妆水吸收了他们手下的力量，到底可以做什么。
反正，巫毒教，自己是一定要将它踏平，是两个月以前，就做出的狼王誓言。
“嗷呜呜呜！”
很快，把土给埋上，胭脂在这里也能安眠了，接着灰凪朝着天空，收着耳朵，昂头发出一阵嚎叫。
不过，比上原计划，多出了一些额外的情感，相信能听到的，一定能明白发生了什么吧。
……
看来，一切都结束了，所有人重新从“异空间”里面出来，胭脂已经不见了，心血管和负罪感也同样不见了，真是奇怪。
内涵给大家带来一切都结束了的消息，天上的光幕开始坍塌，这已经能够说明问题。
大家都喘着粗气，等会儿还要判断一下，大约这里死伤的人数，真的是一场恶战。
“哇啊啊啊！小虎啊啊！”
存活下来的猎魔队成员，还剩下五个，他们摘下防毒面具，抱着同伴的尸体痛哭，明明昨天还谈笑风生的。
这些问题，都要去想，都是他们猎魔队有考虑的，不过，现在在收场之前，陆山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也是刚好他想到的。
“你是叫独眼吗？有一个问题，我很奇怪，为什么你明明就是恶魔，却这么像狼人的样子，变成的狼人这么像真的？”
陆山看着旁边的独眼，他是灰凪的工具人的话，应该，不怕什么吧。
但是，独眼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