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糖葫芦味道还真不错。”
顾浔一脸鄙夷的看着父皇那酸涩的神情。
“下次说谎,能不能将表情管理好。”
顾邺索性不装了,一脸痛苦神色。
“这糖葫芦的味道着实不咋样,不顾我儿子的心意很甜。”
“这个做糖葫芦的,一看就是新手,直接山楂裹上糖浆就拿出来买。”
自己年轻时,好歹也算是吃遍了天下糖葫芦,这绝对是 最难吃的一次。
但也最甜的一次。
“倒是想念天下各方口味的糖葫芦了。”
有杀气,顾浔直勾勾的看着老爹。
“怎么,年纪轻轻就想 退位让贤?”
顾邺毫不避讳的点点头。
“爹觉得的你当一个皇帝也是当,当两个也是当,反正债多不压身。”
“还能顺带成全了你老爹我。”
顾浔一把抢过老爹手里的半串糖葫芦。
“你想的真美。”
“你觉得当下的北玄离得开你吗?”
“即使真的让位于我,大秦和北玄合并,朝中百官能接受吗?”
顾邺一脸认真的看着顾浔。
“能。”
“他们没有多余的选择。”
“你现在已是北玄皇位的唯一继承人。”
看着愣愣出神的顾浔,顾邺又将半串糖葫芦夺了回来。
“经过北伐之战,北玄已经是强弩之末,这一点,朝中官员比我更清楚。”
“与大秦合并,无疑是最佳选择。”
“何况这是注定的事情,只是时间迟早的问题。”
沉默许久之后,顾浔还是开口道:
“爹,我还想等一等。”
顾邺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点点头。
“也罢,老爹在替你顶一顶。”
“爹只是想要告诉你,这是迟早之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顾浔心里同样清楚,自己既然选择了一统天下的君王路,注定绕不开北玄。
只不过他觉的现在还不是最佳时机。
“皇位不接,那与凝雪那丫头的婚事,是不是要紧一紧了。”
“凝雪和你都老大不小了,不能再继续耽误下去了。”
这件事顾浔同样觉得有些愧对赵凝雪,按照北玄的风俗,二十岁不曾娶驾,便已经算是超龄了。
尤其是女子,二十二岁过后,几乎是很难嫁出去了。
许多人会自以为是的认为此女子身上是不是有什么隐疾,方才会嫁不出去。
常言道:二十不嫁为剩,二二不嫁为疾。
“爹,成亲之事,我与她商量过了,觉得还是往后拖一拖。”
“不过,我想最近上门提请。”
“虽然已经有未婚妻之名,可还没正式上门 提亲不是?”
年轻人的事情,自有年轻人的考量,顾邺选择尊重。
“好,此事我让礼部准备一下。”
“最近挑个好日子,我亲自走一趟并肩王府。”
父子二人沉默片刻之后,顾邺终于问出了心中最担心的问题。
“宇儿怎么样了?”
“是不是记恨为父一直将他 当作一个棋子一般,方才不愿回长安?”
“还是他还在芥蒂他娘亲之事?”
对于顾宇,顾邺一直心有不安,这些年, 顾宇在他手中确实更像是一颗棋子,而不是儿子。
不过在他心中,顾宇从来不是一颗棋子,而是共路父子。
因为这些年, 他同样活的像是一颗棋子。
“大哥从来没有怨恨过你。”
“大哥很像你,不愿回到长安,其实也如同当年你一样,厌倦了尔虞我诈。”
说罢,顾浔掏出一封顾宇的亲笔信递给顾邺。
“父皇,恕儿臣不孝,以假死之名,挣脱庙堂纷争。”
“还请父皇莫觉得愧疚,您从来不欠儿臣什么,儿臣也从未怨你半分。”
..........
信中零零碎碎,满满三页。
最后留下:
“愿父皇福寿安康,勿念,勿想——顾宇。”
顾邺逐字逐句,看了一盏茶的功夫。
看完信中内容之时,他已经泪流满面,却是面带笑意。
也不知自己前世修了什么福分,遇到的儿子,都是这般听话懂事,通情达理。
顾宇如此,顾渊如此,顾浔同样如此。
至于顾承,从始至终,在他心中,便都未将其当作过自己的儿子。
顾浔拍了拍老爹的肩头,安慰道:
“对于大哥来说,这或许才是他最想要的。”
“北海的风光很好,有时间你也去看看。”
顾邺小心将书信收好,走到亭子内的火炉旁,烤了烤发僵的手。
“听说西陵那边局势紧张,蚩冥已经集结大军 准备北上。”
“有了蚩冥大军的援助,柳宗势必会南下重州。”
“一旦重州沦陷,整个西陵都有可能被蚩冥大军占领。”
“届时,蚩冥大军依托天门关,进可攻,退可守,最先遭殃的还是我们北玄。”
“你小子在南疆布局已久,可有十足把握阻止蚩冥北上?”
从来没有与蚩冥大军正面碰撞过,顾浔也不敢有十足把握保证能阻挡蚩冥大军进入西陵。
但是他可以保证蚩冥大军绝对不可能占领西陵全部疆域。
“蚩冥大军进入西陵边境之前,柳宗叛军会被剿灭。”
“若是蚩冥大军继续一意孤行北上,那大秦大军会直接跨过清源江,进入西陵。”
“与此同时,九黎、尤幽也会一并参战。”
顾邺嘴角微微抽搐,都摆出这架势了,蚩冥只要不是傻子,都不会一意孤行北上。
“难怪你小子底气十足,留了这么多后手,也该底气十足了。”
“魏国呢,什么时候帮你老爹搞垮魏国朝廷,让我也歇口气。”
北玄伐北,南晋三分,西陵本弱的局势下,魏国已经是当之无愧的中原第一大国了。
想要一时间弄垮这个庞然大物不大可能,只能缓缓图之。
加之严谨和吴名都是难缠的狐狸,稍不留意,便可能让他们主抓反击的机会。
“北玄和魏国的一战,在所难免。”
“只有真正打起来,魏国朝堂内部矛盾才能激化。”
说到这里,顾浔眸子之中浮现一抹决绝,一字一句道:
“必要之时,滁州亦可放弃。”
顾邺的想法与顾浔的想法不谋而合。
战场之上的一时成败,并不能决定最终的结果。
真正的输赢,最后还得得看双方庙堂之上的博弈。
他用玩笑的口吻道;
“莫说滁州,我都想好长安保卫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