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璐稳住呼吸，努力跟他拉开距离，说出来的话已经如刀片般冷清：“我跟你之间早就翻篇了，你来北城肯定还有别的事儿做，你先去忙你的，真有需要就来找我，不过我们可要说清楚，第一，要戴套，第二，按次数算，一次两千，先付后睡，不过分吧。”
方梓明盯着她一张一合的唇瓣，只觉得这女人性子不是一般的冷，就像是天生从冰块儿里蹦出来似的，怎么捂也捂不热。
“那我先付你十万。”他沉声说道，见她愣住，抬手抚上她的唇角，用力揉了揉，“买你不再说这种话，够吗？”
邢璐扭头避开他的手，心里后悔喊价喊低了。回来北城一年多，她几乎失去了对江城物价的感受，更忘了他是个有钱人，怎么可能拿一次两千当回事。对他来说，她开的价还不如路边摊吧。
真是自取其辱。邢璐有些恼，又有些窘，脸颊忍不住发热，手指却发僵。
“我要回家了。这几天身子不合适，不能接待。你走吧。”她扔下支离破碎的几句话，转身朝车子走去。
方梓明紧步跟上去，先她一步拉开副驾车门，低头坐进车里，火速把门关上。
“你……”邢璐站在车门前，气得语塞，“我、我报警了！”
“报吧。”方梓明慢条斯理地调整座椅，堪堪伸开两条长腿，自己拉过安全带卡扣，“咔”地一声插进槽里，嘴里也不闲着，“这什么破车，趁这回多睡你几次，给你换辆车。”
“你闭嘴！”
邢璐恨不能揪他出来暴揍一顿，可她知道对方体力有多吓人，真干起来，她只有被他钳制的份儿。她气急败坏地掏出手机，作势拨打110。
“我这张脸还算有点名气，只要你不在乎，我也不在意陪你去警察局走一趟，等案子曝光了，北城应该就没有男人敢打你主意了。”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不紧不慢地说道。
邢璐动作迟疑了一下，握着手机的手指倏然失了力气，她低头弯腰，无奈地看着赖在她车里的男人：“都分手一年多了，你到底有完没完。当初不是说好了，你结你的婚，我过我的日子，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所以我放着江城的医院不去，傻乎乎地跑回北城来。可你现在又这样……你到底还要我怎么样？”
“你也知道一年多了。”方梓明叹了口气，面色灰败地看着她，“这一年多，我联系你多少次？送过你多少次礼物，你又是怎么回应我的？”
“都分手了还送什么礼物？还联系什么？作为一个合格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人一样才对！”邢璐也辩驳道，“我不回应你，是因为我有原则，不想伤害你身边任何一个无辜的女人。”
“如果我说，我身边谁也没有。你信吗？”方梓明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语气沉痛，“从你离开我那一刻起，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当时是你不辞而别，离开后的所有事情都是你跟方家长辈约好的，你问过我吗！？”
邢璐没话说了。当初确实是方家长辈找到她，向她挑明方梓明联姻的事儿，让她好自为之，尽快走人。
而她当时正跟方梓明闹别扭，觉得两人前途难料，家里又是一团乱麻般理不清的麻烦事，不如趁机拿着方家给的遣散费跑路，回到北城先过好自己的日子。
方梓明联姻这件事，就像陈年里的一道疤，疼着疼着就麻木了，只有在她被其他男人追求的时候，才隐隐冒出来搅扰她的思绪。
一年多了，她还是没放下。但她确信，这件事已经渐渐淡了，忘了，再过一阵子，再过一阵子，她应该就可以投入一段新感情了。
可这个时候，方梓明却平白无故又冒了出来，将她即将修复的生活戳了个大窟窿。
“你毕竟是方家的人，方家长辈说的话，你总要听。”邢璐狠下心来说道，“你身边有没有人，跟我没关系。我俩本来就不合适，当年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才招惹了你，对不住了。现在请你也放过我，咱们各走各的路吧。”
“……你到底上不上车。”方梓明不再看她，跟这个犟种女人掰扯到天亮也没用，他作势解开安全带，毫无表情地说，“再不上车，我就替你开走了。”
邢璐没辙了，慢吞吞挪进驾驶座，关上车门，顿时感到被他的气息包裹，浓烈的，躁动的，像喝了两瓶红酒之后因潮热而猛跳的心，瞬间记忆阀门打开，涌出一大堆本该淡忘的片段。
他在床上抱着她缠绵低语，他伏在她胸前时额角迸起的青筋，他强势激烈的侵占……
她连忙打开车窗，让凉风吹掉不该泛起的情绪。
“你要去哪儿？”她强迫自己开口，打破这尴尬暗涌的气氛。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不是说好了给钱？”方梓明看她绷直的脖颈和涨红的脸颊，唇角微勾，“你不舒服我也照给。”
“我送你去酒店吧。”冷风一吹，邢璐脑子清明了不少，“北城就一家五星级酒店，宋家的小宋总都住那里，你应该也一样吧。”
她平复好呼吸，回头看他，眼神恢复了素日的平静：“你是跟着小宋总来北城的吧，他来投资，你来确认他的投资不出纰漏，因为他的公司里有你方家的股份。”
方梓明怔了一下，声音随即淡下来：“你脑子倒是转的快。”
邢璐没再吭声，发动车子后打了一把方向盘，向酒店方向驶去。
“待会儿你别走了，陪我住几天。”方梓明忽然提要求。
“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邢璐都快被他气笑了，“真当我没钱了，只能卖，还只能卖给你？”
“宋景深身边那个女学生有问题，你不想知道内情？”方梓明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眼神却流连在她侧脸上，不愿离开。
这一年多来，她的动态他都知晓，她去相亲，他嫉妒的要疯掉，却忍耐着不明着拦她，生怕他的举动会引起家里长辈的注意，又跑去逼她远离他。
直到宋景深上位，他凭借跟宋家新主子的深厚关系，逼迫方家那些老家伙退场，他才总算夺回了主动权。
邢璐先是一惊，飞快瞄他一眼，见他正用那种眼神盯着自己看，瞬间恼了起来，硬邦邦丢给他几个字：“不想知道。”
“那你怎么做好后续工作，宋景深可不是好惹的，你不怕被那个女学生拖下水，得罪了你的大金主？”方梓明慢悠悠地说。
邢璐怔住，半天没说话，直到车子开到酒店门口，方梓明还没有下车的意思，只用一副好整以暇的眼神看着她，像看一只困在笼子里的猎物，为了食物，在自由和生存之间徘徊挣扎。
“你要几天结束？”力气像被抽走了似的，邢璐眼神空洞地看着他，像是要把所有感受封闭起来，让自己变成一台谋生的机器，“我好提前买药。”
那副毫无生机的样子，让方梓明内心抽痛了一下，但就算这样，也好过离他而去。他实在不想再尝到被抛弃的苦涩滋味儿了，即便他的失而复得建立在她的痛苦上，但也让他的征服欲得到了满足。
他此刻心里涌起一种躁动，躁动里还埋着一丝甜，就像他第一次牢牢拥住她时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