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爷子冷冷睨视他。
“能做到么？”
宋六郎一个激灵。
“能，祖父。孙儿定会让小叔父满意的。”
沈清瑜虽是个变态，却是块很好的垫脚石。
宋六郎能从一众儿子孙子辈里脱颖而出，在老爷子这里挂的上名号，都是拜他所赐。
他会把握住机会。
哪怕代价是又一次给这疯子擦屁股。
…
得了老爷子的允诺，沈清瑜心满意足。
虽然还是虚弱，但已经开始进食了。
他没高兴多久，第二天中午，探听消息的小童急匆匆进来回禀。
“公子，孙家的人正在宋园门口怒骂。”
沈清瑜：“他们骂什么？”
小童：“他们说……公子你，派人刨了孙二郎的坟。说是，公子太思念他了，所以把他挖出来，一解相思。然后，公子跟孙二郎喝了一壶酒，又命人把他埋下去了。”
沈清瑜一愣。
“呵，有趣。我是这么说的？”
小童低下头。
“孙、孙家人是这么说的。还说，抓住了一个刨墓贼，人赃并获。”
有意思。
这扣锅的手段倒是似曾相识。
他把粥碗放下，兴奋地搓了搓手指。
指使仆人：“去，给我拿画笔和纸墨来。”
下午，宋园的寻妻启事贴满了全城。
——寻年岁十七八岁的小娘子，有能提供线索者，奖励重金。
寻妻启事上，还有一张人物画像。
上面的小娘子眉眼妩丽，濯濯如春月柳，滟滟似水芙蓉。
这沈清瑜看似疯疯癫癫，倒是做得一手好画，颇有神韵。
很快，这画便传入了有心人的眼底。
只是，这画像上的人看起来如此熟悉，这不是孙家之前那位二少夫人么？
什么时候变成旁人的妻子了？
。
齐酥不知道全城已经贴满她的画像。
她正在闭关科研，忙得昏天暗地，根本无心关注外物。
直到有一天秘密基地的小窗子被人敲开。
黑小二看到她的脸出现在窗子后，明显松了口气。
“还以为你去做别人的外室了。”
消息落后全城人一轮的齐酥：？？
小伙汁，脑洞挺大啊。
黑小二冷着脸宣布。
“主人回来了。”
齐酥撩了撩乱糟糟的长发。
“得er。刚好第一阶段成果出来了，我马上就去觐见。”
她洗了把脸，带着自己的科研成果小盒子，风风火火的，连夜在墙头跑酷，回了金城长史官邸。
…
道慈一行此番去丹宁城借兵，功德圆满。
卫霄其人，用兵骁勇，战风悍烈。
丹宁大军八千人。
五千人直接奔赴青川战场，还有三千人则转道金城。
果然，听闻丹宁军将来，西戎军不得已撤退。
青川于摇摇欲坠中得以保全。
这也多亏了，丹宁将会援兵的消息早早传过去，青川城上下才得以咬紧牙关死守。
为了泄愤，西戎撤军途中，连屠三村。这是后话。
长史官邸内灯火通明。
道慈的禅院里反而静悄悄的，灯都没点几盏。
这人到底回来了没？
齐酥走在寂静的庭院内，影子孤零零踩在脚下。
忽然听到与客房相连的西边净房里，有水声。
鼻尖还嗅到氤氲的热气和澡豆的气息。
…
窗子被掀开，一道身影像猫一样嗖的一下从外面翻出来。
速度太快，甚至还在地上翻了一下，才刹住车。
像是被人发现，她翻完之后，立刻安静蹲在旁边，一动不动。
木桶内正在沐浴的人……
水汽氤氲，那人眉眼也被浸泡得柔和温软。
只是这种柔和，在看到她之后，瞬间变得生硬冰冷起来。
整张脸都显出一种薄薄怒意来。
比之之前的高冷神姿，倒是生动许多。
齐酥目光往木桶里看。
这桶太深了，位置原因，只能看到他果着的上半身。至于其它，得站起身，凑近了看。
两人四目相对。
气氛冷得像冰点。
却见那翻窗进来的小娘子，提起裙子，施施然坐在屏风前。
怀里抱着个匣子。
很有礼貌地说：“大师你先忙，我的事不急。”
道慈阖了阖眼，又睁开。
开口唤：“来人。”
一道黑色人影从窗外倒垂下来，隔着一扇窗子问：
“主人有何吩咐？”
道慈：“为何让她进来？”
平平语气，毫无质疑的带出质问来。
窗外的小黑沉默了。
难道他刚才应该拦着？
他的疑问被人问出口。
齐酥：“什么时候我进来你的房间也要被拦着了？我不是你心爱的亡妻么？”
道慈沉默。
窗外的小黑也沉默。
齐酥丝毫不觉气氛尴尬。
镇定自若地讲起自己的正事。
“我想到了一个法子，能克制住你体内的蛊虫。先来问问你的意见。”
道慈……
被水汽濯洗的幽黑冷冽的眸子，定定看向她。
“一定要现在说？”
齐酥：“现在也没什么不可呀。反正你也脱光了，正方便。不如先来个脉诊吧。”
说着，她往前走。
面色严肃正经，双眼充满探索未知的yu望。
道慈伸手把挂在浴桶旁的棉巾扯下来丢到她头上。
等齐酥把棉巾扯下来时，他身上已经披了件外氅。
眸色幽寒，站在窗前望向她。
动作挺快啊。
齐酥：“不洗了？生什么气啊？不是四大皆空么？为什么还有这些凡俗的挂碍？”
齐酥问的理直气壮，一脸坦荡。
眼见她打定主意，绝无自己主动出去的意思。
道慈唤：“甲辰。”
窗外的小黑听到主人叫他名字，跟被雷劈了一样。
“燕三十一，你给我滚出来！”
齐酥耸耸肩。
哦，原来最生气的时候就是这样子。
“行吧。你这样容易着凉，先好好擦擦。”
她转身朝门口走。
眼看着走到屏幕处了，忽然又回头。
目光从僧人的胸口，落到他头顶。
疑惑问：“大师，这几日，看着头发长了一点？不再那么光溜溜了。”
嘶！窗外的小黑倒吸一口冷气。
“燕三十一——快滚出来！”
齐酥本欲到道慈的卧房里等一等，却被黑小三拽了出去。
三两下把她拽到屋脊上，按着脑袋把她按趴下去。
院门口传来谈话声。
竟是秦商亲自过来了。
他带着两个护从，身后的婢女还提着饭盒。
客房差役告知大师正在沐浴。
秦商好脾气地摆摆手。
“让大师慢慢来，我在这里等一等就是。”
齐酥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