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敲一下。
门内的门栓便出现了颤动，两扇厚重古朴的大门旋即被左右分开。
开门的正是接张开和朱峰过来的那个司机大叔，他笑呵呵的道：“又见面了张道长，还受得住吗？”
明明人家的态度很和善，但落在现在的张开眼中，这家伙却是不怀好意。
张开有意识到这是莫名的恐惧感在混乱他的精神，为了不露怯，他强撑着还以微笑，“小意思。”
司机大叔看出了张开的紧绷但没有戳破，让开身子做了个请的手势，“道长，来，所长在等您了。”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不远处有一个戴着大框眼镜的发福老者，发型梳理的一丝不苟，不知道是严谨还是在遮挡头顶不可见人的荒地。
很有老学究的气质。
他微微笑着，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性。
在其身边是一张小圆桌，一个小火炉和几把椅子，他在围炉煮茶。
奇怪，触及到老者目光的刹那，张开身上的恐惧感便荡然无存了。
这让张开立马意识到了这冯壅的不简单。
迈进门槛之前，张开回头望了一眼外面的群鬼，它们堆在一起，能抓绳子的在抓着绳子，抓不到绳子的则是紧紧挨着有绳子的，仿佛唯恐被抛弃似的…
碰到张开的目光，本就因为这座神秘建筑而感到不安的它们，一下子更不安了，急忙忙的保证起来。
“我一定乖乖等您出来。”
“我也是。”
“道长放心，谁跑我弄谁。”
都是些怨气缠身，理智不清的家伙，现在却被张开一个眼神吓到五体投地。
张开很随意的道：“你们自由了，滚蛋。”
既然都在这儿见到冯壅了，这所谓的考核对自己来说就已经没意义了。
鬼怪们并没有如蒙大赦的跑开，反而堆得更紧了一下，再次成了高高的京观，它们不明白张开为什么对他们抓了又放，它们害怕…
张开没再搭理他们，如释重负地走了宅子里。。
紧随其后的朱峰观察到张开没了紧绷感，这才放松了些。
来到冯壅身前未等张开说什么呢，冯壅先给他来个抱拳，“冯壅，见过张道长，对你我可是期待已久了。”
张开可是个知礼数的，人家这个岁数了却能摆出这种低姿态来，那自己自然要更低些，于是规规矩矩的还礼道：“南粤临时工张开，见过董事长。”
冯壅一笑，又将抱拳礼对准了朱峰，“见过这位小先生。”
“不敢不敢，您叫我小峰就行。”朱峰赶紧还礼，“见过老前辈。”
他心中清楚。
冯壅之所以用小先生尊称自己，应该是接到了陆九的汇报。
接着，冯壅并没有放下拳头，也没把视线从朱峰身上移开，只是从其脸上转到胸口附近，他再次招呼道：“见过常家老仙，敢问您是哪一支的老祖？”
相玄没有任何回应。
张开圆场道：“董事长，不好意思，我惯的，它傲娇。”
“他不是常家的，纯野生的产物。”
冯壅轻轻点头，目光却依旧盯着朱峰的胸口。
这时，正在嘬朱峰‘头头’的相玄，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在被一双看不到的眼睛在窥探，凝视。
暴露隐私癖好的情况让她顿时发怒，立马从朱峰身上钻了出来，顷刻间就变成了女子样子。
她怒道：“老东西！眼睛不想要了？！”
张开担心相玄会动手，当即命令道：“小黑，退下。”
相玄没有钻回去，而是气呼呼的站到了一边，目光如刀子似的在冯壅身上看来看去。
她在报复。
冯壅眼中泛着好奇，非常从容的道：“果然不是常家仙，蛟龙哪能和蛇相提并论，蛟龙真身难得一见啊，老头子我开眼了。我无意冒犯，只是好奇前辈的真容，还请多担待。
“董事长这次叫我来，还刻意安排这出考核，晚辈不太明白。”张开把线头牵到了主题上。
冯壅招呼道：“坐，都坐下聊。”
众人坐下后，冯壅一边给张开他们仨倒茶，一边开始给对面的张开解惑了，“道长人前显圣，热度高涨，又有六境的本事，我若是不请您过来见一见，那岂不是显得公司太不重视人才了？”
“至于考核…”
“公司所有杰出的，有潜力的人才都得走这一遭，相信道长也看出来了，考核的最终目的不是抓多少鬼怪。”
“看的是能挺多久，能不能发现这里。”
“这个考核主要测的是抗神性，抗神性越强越值得培养。”
张开疑惑道：“抗神性？我不明白。”
冯壅进一步解释道：“这地方关着神仙，让人恐惧的气息便是神仙发出来的。”
“我需要能对抗神仙，能杀神仙的人才。”
“虽然现在各地在闹邪祟，公司多数人都把这件事当成头等大事，当成前所未有的危机，但邪祟引发的危机目前是能收拾的。”
“可神不可控，他们是疯的，他们很强大，他们想要颠覆这个世界。他们来过一次了，这第二次我感觉不远了。”
“让您参与考核，我是想亲眼看看您的手段，然后在这里一叙。”
说的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可冯壅依旧是一副从容的模样。
张开装作很惊异的道：“骇人听闻，我甚至都不知道真的有神仙存在！”
冯壅笑道：“道长，你这就假了。”
“您什么意思？”张开一副无辜懵懂的样子。
冯壅饶有兴趣的望着张开：“你做法时可是唤来过清源妙道真君的虚影啊，您会不知道神仙？”
“那不是我唤来的，我哪有那种本事，我看网上很多主流媒体不都说那是海市蜃楼吗？”张开依旧在装糊涂，他可不是那种一见面，觉得对方面善就会掏心掏肺的呆瓜。
冯壅轻啜了下杯中茶后，转换了话题：“城隍虽然是阴神，但也是神仙啊。”
“前段时间，全国各地的城隍都在帮你找杀师父的凶手，说是下面有命令。”
“没过多久，城隍和所有在阳间有阴职的人又接到了一条命令，下面不单单要他们找凶手了，还要他们护着你。”
“我不知道你见没见过上面的神仙，但下面的神仙和你的交情可是不浅啊。”
这些话一出来，张开便装不住了，他真的惊异的问道：“这您都知道？您认识城隍？”
冯壅平静的说：“地面上存在的阴神也好，那些自诩是仙家的家伙也罢，都得在国家划定的规则内活动。”
“而老头子我是制定规则的人之一。”
“也是我最终放权让道长尽情直播的。”
“还有，道长你下山还不久的时候，我就下了命令，当你遇到危险的话，公司的人要舍命相助。”
说到这儿，冯壅给张开使了个手势，示意他喝茶。
当张开端起茶杯时，冯壅谦和的神情中露出了些许威严，“张道长，我可是很坦诚的，希望你也不要遮藏什么了。”
“明白，晚辈受宠若惊。”愈发惊异的张开答应下来后，为解被戳破谎言的尴尬，他轻抿了一口茶水。
刚才，冯壅的神色只是细微的变化了一下，便使得他心头狠狠一紧。
对于这个摸不清楚的家伙，张开有了些忌惮。
放下茶杯后，他疑惑的问道：“您为什么会下那样的命令？我那时候应该还没表现出有多大的价值吧？何至于让公司的人舍命护我呢？”
冯壅道：“那时候我也不明白。”
“嗯？”张开眼睛里冒出了两个问号。
颁布命令的人不知道命令因何而发？
玩儿呢？
冯壅解释道：“本来，你下山搞出动静以后我是想掐灭你直播的势头的，但老天师建议我放手。”
“他说你是解决‘神灾’的关键。”
“他老人家怎么看出来的？”张开更迷糊了。
冯壅道：“老天师能掐会算是出了名的，所以，我就给了他一个面子，对你放开了手，权当个实验了。”
“没想到后续的发展中，张道长越来越令人刮目相看。”
说着，他露出了爱才的样子，“你斩五通，杀庆主，还跨海灭倭，我对你的赤子之心是不怀疑的，我很欣赏你这样的后辈。”
“您抬爱，晚辈惶恐。”张开规规矩矩的回应了一下后，好奇的继续问道：“老天师还说过我什么吗？”
“关键信息就刚才我说的那一条。”
张开再次发问，语气迫切，“他能算出我的事情，算不出我师父被杀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