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绩沉吟半晌,觉得李斯文的话不无道理。
虽说这五石散百利而无一害,但对于这些将来要从军上沙场的,还是能尽量少吃就少吃。
不然等两军对峙,敌方趁夜袭营的时候,本该全神戒备的大唐将士们,却像今天这帮人一样,嗑药兴奋过头睡过去了...
万一前线失利,那他们这些文弱书生,还怎么在后方花天酒地,快活潇洒!
王绩捋须点了点头:“看来是老夫唐突了,几位公子莫怪,快快入座,老夫这就叫醒他们,好让公子审讯一二。”
就在几人拄桌托腮,百无聊赖的等待之时,侯杰突然竖起耳朵,身后似乎传来了什么动静,席君买上楼了?
扭头看去瞪了瞪眼,而后便一脸坏笑的转身,大力拍了拍李斯文的肩膀:“二郎,别在那发呆了,你快看谁来了!”
众人朝着楼梯看去,只见郑丽琬款款而来。
身穿一袭水蓝色的对襟广袖襦裙,云朵髻,高束腰,叠合的衣领间露出一抹白皙肌肤,显得丰盈端庄。
人虽美,但架不住是个麻烦。
李斯文暗暗咂舌,啧,怎么一到诗会的场合就能碰上这姑娘,造孽啊!
见心心念的郎君,正有些失神的上下打量自己。
郑丽琬嫣然一笑,对着众人行了个万福礼,可一双美眸,却是眨也不眨的与李斯文对视:
“郎君...不,公子,久疏问候,可别来无恙?”
本来还有点儿闲情逸致,但瞅见你...身体就有恙了。
李斯文心里是止不住的嘀咕,怎么哪哪都能碰上你,该不会是一直留意着自己的行踪吧?
同时脸上摆出副诧异神情,笑着问道:“郑姑娘不在府上悠闲度日,静待良缘,怎么好端端的又跑到了这里?”
“一群文人雅士相聚的地方,你贸然到访,传出去可坏了名声。”
郑丽琬不作回应,只颇为幽怨的看了李斯文一眼。
还不是郎君你太宅了,平时没事的时候,就躲在家里谁也不见,碰到事了就是天大的事,根本掺和不进去。
她派小玉儿去曹国公府门口,盯梢盯了大半个月,始终没见到与郎君再聚的机会。
心里想着,郑丽琬脸上不免流露几分追忆之色,笑道:
“郎...公子料事如神,妾身本来是打算饭后小憩一会儿的。”
“可府上负责采办的丫鬟,今日突然从西市兴冲冲的跑回家,说公子来了附近,妾身静极思动下,便想着来见见公子。”
“嘶——”
听郑丽琬演都不演的闺怨之词,侯杰与尉迟宝琳倒吸一口凉气,左看看右看看,是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俩人之间有情况。
蓦地,尉迟宝琳想起半月前,那场二郎独占风头的越王宴。
手肘戳了戳侯杰,凑近小声问道:“侯二,不是说郑家女的一片芳心,全系在陛下身上么,怎么今天某听着...她几次想唤二郎...郎君?”
啊这...这他哪儿知道哇!
面对尉迟宝琳的不解,侯杰挠了挠头,耸肩干笑几声。
上次越王宴的时候,他光顾着和房二借鉴褚彦甫的大作,至于首座那边情况如何,还真没留神观察。
他只依稀记得,郑丽琬离席的时候,如玉俏脸暗含春色,就和深更半夜里,被他压床上的平康坊都知差不多...
念及至此,侯杰搓着下巴,十分确信的点了点头:
“不出所料的话,二郎和郑家女应该是有一腿,不过也能理解,男儿本色嘛。”
“连咱俩这种粗人都知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的道理,二郎更不用说,家里三妻四妾都快凑齐了!”
李斯文与俩人对坐,听不清蚊声细语,但用看也能看出来,这俩人嘿嘿怪笑时频繁看向自己的促狭眼神。
不用想都能猜到,这俩吊人准没好话!至于嘀咕的什么,还能是什么,郑丽琬呗!
借着案几的遮挡,腿伸过去一人一脚,同时眼神如刀,狠狠剜了俩人一下——
看戏就看戏,别乱点鸳鸯谱,这姑娘就是个典型的祸水,谁惹谁倒霉!
见两人正襟危坐,眼也不敢乱瞄,李斯文这才满意点头,重新看向郑丽琬,正色问道:
“既然如此,郑姑娘可是对那首《雪梅》有所疑虑,特来找某解惑?”
“我嘞个去,二郎你还给郑丽琬写过情诗呐?某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侯杰突然瞪大双眼,对着李斯文竖起大拇指,而后撇过脑袋小声道:“他俩这要是还没个情况,某当场把一桌子的五石散都给吃了!”
“那个...”
尉迟宝琳真的很想拍桌跟他赌了,但架不住李斯文的眼神太过骇人。
从对面蚊声细语的飘来一句警告:
“要是让某知道,你俩胆敢私下嗑药的话,休怪某不顾往日情谊,把你俩拴在曹国公府看家!”
见李斯文满脸认真,刚才还嬉皮笑脸的侯杰俩人,顿时一脸正色的捣蒜般点头。
哪怕不整叫家长的烂活,光是二郎的天生神力和狠辣劲儿,就不是他俩小虾米能单挑的。
尤其是昨夜,亲眼见证李斯文一刀囊死了李孝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这货报仇...只隔了两夜!
见郎君光顾着和两位公子眉来眼去,几次冷落自己,郑丽琬面露愁容,长叹一声,便莲步轻移,紧挨着李斯文坐下。
端茶送水,动作娴熟得像是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