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陛下心里再三斟酌,而后道:“封伦...包庇不臣,陷害异己,罪大恶极,不过朕念在他年老体衰的份上,允你乞骸骨返家,至于渤海封家,三代之内不得入仕为官!”
封伦脸色瞬间惨白无比,但也无话可说。
比起淮安王府的满门抄斩,陛下已经算得上是格外开恩,否则他头上惩处,最轻也是流放岭南,但以现在走路都不太利索的模样,和枭首示众没什么区别。
可是封家三代不得为官...等那时封家早已沦为寒门,传承断在了自己手上,这比杀了封伦更让他无法接受。
但...封伦张了张嘴,只得无奈点头,原本还算硬朗的脊梁再也站不直,老眼浑浊已然离死不远。
嗓子沙哑的拱手:“老臣...谢陛下隆恩!”
见封伦垂垂老矣,李二陛下心里痛快也消了几分,不忍心再看他,面向戴胄:“即刻起,大理寺联合百骑司着手搜捕,但凡与此案有所牵扯的官员,一经查实严惩不贷!”
景阳钟传响,围坐火炉前的诸多纨绔顿时惊醒,起身走到百骑司门口,等候着太极殿的动静。
不多时,只见李君羡大步回返,神色匆匆之间忽视了李斯文的招呼,闯进百骑司里点了数百百骑,从后门离开。
程处弼眨了眨眼,还没反应过来,指着李君羡的方向骂道:“嘿,这货什么意思,装看不见咱们是吧?”
侯杰绕到他身后,脸色发黑的捂住了这张破嘴:“闭嘴吧你,李叔这是兵贵神速,不想耽搁时间!”
李斯文冷眼旁观,无视了程处弼的求助眼神。
“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某去打听打听...”
刚走出门,房玄龄与程咬金、秦琼等人便及时赶到,程咬金嘿嘿怪笑两声,搂住了李斯文的肩膀:
“放心吧,有你程伯伯出马绝对万无一失,封伦和渤海封家算是完了。”
“封伦肯定是完蛋,但渤海封家...陛下又是如何处置的?”
李斯文紧忙再三,见程咬金支支吾吾的明显没认真听宣,无奈的转头看向更为靠谱的秦琼。
“算了,某来说吧。”
房玄龄面带笑意,主动上前解释:“武连郡公已经出发,准备将几大涉案王府上下,悉数缉拿归案,等候陛下发落。”
“中书令封伦、左监门大将军公孙武达革职,一众有关官吏降职处理,关陇势力算是栽了个大跟头。”
得知昨日朝廷上,跳出来诬告自己的封伦以及一众官员,同样纷纷落马,李斯文也松了口气。
三代之内不允入仕,就代表着百年之内,这些人以及背后世家,会渐渐衰落,泯于众人。
这样一来关陇势力大减,空置职位由山东士族、江南豪族填补,他也不用再担心,将来南下时这些人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杀人者恒杀之。
既然着急下注,将个人及其家族的未来押进了枪口,选择去给淮安王府当枪头,与大权在握的李二陛下刚正面,那想来,他们事前便做好了一败涂地的准备。
而封伦在即将功成身退之际,为了能让家族更进一步,不惜火中取粟,结果被火反噬,将家底烧了个精光,也算是求仁得仁,没什么好可怜的。
按照之前李二陛下计划的那样,将这些关陇排除的排头兵一一清理出去。
并借着这次大胜,震慑一众世家门阀,让他们知道,自己这个九五至尊虽然修心养性,但逼急了也不是好惹的。
再配合暗中布设的印刷术,大肆培养亲信,剪除门阀羽翼,解决大部分的前朝积攒下的顽疾。
李斯文摸了摸下巴,后续操作都由李二陛下一手操办,那自己是不是可以去看场热闹?
见他一脸沉思,房玄龄还以为他这是大发慈悲,可怜那些被连坐的无辜家眷,拍了拍他的肩膀。
“二郎也莫要妇人之仁,既然王府的那些女眷、孩童享受着王府带来的殊荣,那也势必要担负起这份殊荣背后的责任,覆巢之下无完卵。”
李斯文一愣,而后好笑的摇了摇头:“房相多虑了,某还不至于如此优柔寡断。一家人荣辱与共,也没什么值得某惋惜的。”
“倒不如说,全家人能组团下去,死个痛快,也省得主家一个人走的孤单,在某看来也算件值得庆幸的好事。”
闻言,在场众人皆是抖了抖脸皮,差点就被这小子的年龄给迷惑。
之前他单枪匹马的闯进了周至,把韦家上下全送进了岭南,说起心狠手辣来,不像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孩儿,而更像是位见多识广的老将。
寒暄半晌后,还围在火炉前的侯杰等人听到动静寻了出来,见自家阿耶守在门口,皆是昂首挺胸大步迎了上来。
秦怀道摸了摸鼻子,小声问好:“父亲,孩儿让你担心了。”
秦琼失笑一声,重重拍了拍他肩膀:“这说的什么话,这两天你为了给二郎讨回公道,不停在外奔波,某自豪还来不及。辛苦了...”
比起父慈子孝的秦琼父子,程咬金就表现的有些不着调,搂住程处弼的肩膀嘿嘿怪笑:“好小子,可算让你老子长了回脸,不错不错,有你老子当年的威风了!”
房玄龄则有些矜持,哪怕心里手舞足蹈,庆幸着自己傻儿子傻人有傻福,但脸上却有些不以为然,点头道:
“你...做的不错,以后还要再接再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