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冷蔓走出似玉居,闲逛庭院。
未想,偶遇靖善公,正在打扫庭院,冷蔓惊诧不已,快步走去。
“恭请方公爷福安。”
庄韶停下打扫动作,扶她平身。
“你来游逛?”
冷蔓一脸迷蒙。
“是。”
“公爷为何在此?”
庄韶笑颜憨厚。
“我帮你们打扫家府,想着,应该算是一种付出。”
“我不懂得如何求爱,或闹笑话,乞请冷姑娘海涵。”
冷蔓惊讶。
“中午,你道别而去,然后,一直在这儿,打扫庭院?”
庄韶如实回答。
“我先去的花园,打扫完,后来的庭院。”
冷蔓心底,涌起一丝歉疚。
“岂可辛劳公爷?”
“花园、庭院下人,实在无礼,见公爷忙碌,如何不晓阻止、不晓禀报主子?”
“公爷快请安坐歇息,我去训斥他们。”
庄韶急忙拦住她。
“冷姑娘请慢。”
“是我命令他们,不许阻止、不许禀报。”
两两近身,他目意染羞。
“你莫嫌弃我添麻烦,我并非胡乱做事。无论修剪花枝,还是打扫落叶,所有事,我都让他们教我,如若做错,也允准他们纠正我。”
“毕竟生疏,其事,定有不妥之处,但我已经竭尽全力。”
“我会为了你,勤学勤练,慢慢地,越做越好。以后,你让我打扫何处,我就去打扫何处,哄你开心,乐此不疲。”
“心意微薄,望冷姑娘笑纳。”
冷蔓嘴角,抽动一下,不由自主,晕开一抹温情。
“多谢公爷怜爱。”
她伸手衣袋,取出一块绢帕,亲手为他拭去汗水。
“我如何舍得,让你劳累?”
“公爷实不必,为我做这些。”
手绢一缕清香,萦绕庄韶鼻间,透着温馨甜蜜,渐染一片绯霞。
“我做这些,你不高兴?”
冷蔓擦完汗,收好绢帕,冲着他,莞尔一笑。
“高兴。”
“只是怕,累着你。”
庄韶心境、状貌,弥漫幸福。
“我不累。”
“你高兴就好。”
“庭院打扫完成,我给你做晚饭,好不好?”
冷蔓宛转蛾眉,眸意苒苒。
“我已经用过晚饭。”
迟钝一分,她惊觉。
“你到现在,还没用晚饭?”
庄韶垂眸笑笑。
“嗯,顾不上用晚饭。”
冷蔓容色忧然。
“你不会连午饭,也没吃吧?”
庄韶挠挠头,憨憨一笑。
“嗯,饿坏了。”
冷蔓歉疚更甚。
“何必这样自苦?”
“请公爷移步似玉居,我立刻吩咐厨房,给你备好饭食。”
庄韶浅浅问一句。
“你会陪着我用饭吗?”
冷蔓谦和。
“自当奉陪。”
“公爷,请。”
如是这般,庄韶每日都来冷府,做家务事,陪伴冷蔓散步谈心,与冷谐一起钓鱼,帮许颖媛姐弟跑腿买物件,不辞劳苦,孜孜不怠。
这日,庄韶买来一盒胭脂,送给许颖媛。
许颖媛做出惊喜表情。
“啊!是我最爱的胭脂!”
“谢公爷赏赐。”
冷蔓怔怔然,想了一会儿,忽而一震。
“你最爱的胭脂,我记得,是闺乡斋独有之物。”
“闺乡斋,何时开设在盛京?”
庄韶彬彬然,温柔敦厚。
“盛京,没有闺乡斋。这胭脂,是我昨晚赶路,去拓彬县买来的。”
冷蔓讶异。
“你又弃下帝瑾王,离京而去,给媛儿买东西?”
庄韶词气,穆如清风。
“不算弃下,我向上禀报,求得王爷许可。”
冷蔓表露担忧。
“那也不像话。”
“拓彬县,远得很,公爷莫非一夜未眠?”
庄韶淳然无邪。
“我在马车上,断断续续睡了一个整觉。”
冷蔓于心不安。
“断断续续,如何算是整觉?”
“我强调多次,媛儿、博儿顽劣,是我宠坏之故,你不必理会他们的无理要求。”
庄韶不吝抒怀心迹。
“假如我们成婚,你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你宠爱他们,我也不忍苛待他们。”
“孩子们顽劣也好,乖巧也罢,我唯思,他们无忧无虑,康健成长,便矣。”
“冷姑娘知晓,我不太善于言辞,只想着,脚踏实地多做一些事,希望可以弥补我的口笨舌拙。”
四目相对,冷蔓冁然而笑。
夜幕低垂,冷蔓恭送庄韶,而后回到居处正堂。
母女二人,坐而闲谈。
许颖媛神态,自负得意。
“母亲这美人计,使得太成功,方公爷被你迷得如痴如醉。”
冷蔓发出一句疑问。
“我,在使美人计?”
许颖媛暗暗一笑,反问。
“不是吗?”
冷蔓爽然若失。
“许是投入过多,我时常忘记,自己在使美人计。”
“我总感觉,似是用计,又似用心,杂糅交错,已然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时机成熟,许颖媛推进计策。
“甭管怎么样,母亲美人计已成,可以进行下一步。”
冷蔓无知无措。
“下一步,是什么?”
许颖媛面露一丝阴险之色。
“瞧你,焉能浑忘?”
“下一步,当然是引皇上吃醋,让他迎你入宫。”
冷蔓恍然记起。
“哦,对,我确实忘得一干二净。”
“这几日,靖善公和我来往密切,按说,皇上不可能没收到消息。”
“他何故毫无动作?”
许颖媛直截了当,给出答案。
“我想,皇上在等你,主动诉说衷肠。”
冷蔓害怕。
“也不晓,他在不在气头上,我不敢进宫,何以向他诉说衷肠?”
许颖媛提供思路。
“母亲携功劳,也不敢进宫?”
冷蔓目色怔怔。
“我何有功劳?”
许颖媛如持左券。
“有方公爷在,母亲何愁没有功劳?”
“你向他讨教一计,襄助皇上夺得天下,他痴迷于你,必不会拒绝。”
冷蔓心里打鼓,犹豫不定。
“他的计策,我怎么敢用?万一,反将我们算计其中,令皇上一败涂地,我便不是立功,而是自寻绝路。”
许颖媛出主意。
“你允诺他,事成,就嫁她为妻。”
她瞳仁,锐一道杀意。
“待到大功告成,母亲无需兑现承诺,尽可请求皇上,动手除去他,一了百了。”
脑海浮现,靖善公殒于非命,冷蔓心绪,盈起几许依依不舍。
“一定要立功,皇上才会接纳我?”
许颖媛洋洋论说。
“嗯,对呀。”
“皇上是何性子,母亲不了解吗?”
“只要你谋计,为他夺得天下,帮他除去眼中钉,那么,想要入宫为妃,或是册立皇后,便如探囊取物。”
冷蔓迟疑。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