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天边点点繁星点闪烁着，整座城市的喧嚣渐渐平息。
随着王特助话音落下的同时，昏暗的地下室内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之中。
惨白刺眼的灯光，给四周冰冷的墙壁镀上了一层阴森的色调，紧张而又沉重的气氛在这小小的空间内被无限的放大。
陈三瑟缩在铁笼角落，因为害怕，他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着，脑海里不断着几个月了前关于酒吧那件交易的细节。
“那个少年，……其实我们也不认识。”
过了好一会，陈三才回过神来，小声开口道:“大哥，你也应该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无非就是拿钱办事。”
“只要价钱满意，我们基本上都会接这种跟踪，偷拍的单子。”
闻言，王特助招了招手，示意拿着手机的保镖往前走近一些，以免漏拍掉说话的内容。
见状，身后的保镖拿着手机，抬腿走近了些。
陈三回忆着细节，继续说道:“而我跟老卓这单子，当时是步大小姐亲自主动跟我们内部下派任务的老大联系的。”
“她之前也找过我们做过不少这样的事情。”
“久而久之，我们接她的单子也就熟络了起来。”
王特助看着他，冷声问:“步大小姐？哪个步？”
“咱们A市能有几家姓步的。”陈三思考了几秒，说:“当然是，步氏公司步立财大老板的独生女。”
“步悠然。”
与此同时，视频的另一边。
当听到“步悠然”这个名字时，池余的眉心微不可察的轻微皱了皱。
这个名字，他从来都没有听过。
但是，步氏这个姓，池余只觉得有些耳熟，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到底在哪里听说过。
思考间，视频中的声音依旧还在继续说着。
“其实当初，我们的目的并不是跟踪那个男生。”陈三边回忆边说:“而是，观察一家网咖内部成员的一举一动，特别是一个叫……顾远的店长。”
“我们目标一开始就仅仅是他而已。”
当听到顾远名字的刹那间，池余瞳孔一缩，大脑短暂的空白了几秒，清楚的眸底闪过了一抹震惊而又不可思议的神色。
远哥？怎么会是远哥呢？！
他们为什么要跟踪远哥？
一瞬间，无数的问题在脑海中炸开花，他的心口隐隐发颤，却依旧努力克制着。
陈三的声音还在继续。
他说:“只是后来，我们监视的那家网咖里的人都要搬走了，为了能和步大小姐继续维持合作的关系。”
“我们便将拍摄的那名男生的照片和视频一起发给了她。”
“至于后面照片和视频的用途怎么样，那也就不归我们管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池余猛地反应过来，视频中那个男人话中的男生似乎是自己，他目光颤了颤，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当初微博帖子中发布的视频。
所以，视频是真的。
而他也真的被……
想到这里，池余的心脏再一次止不住的抽痛起来，搭在腿上手跟着轻微的颤抖着，他目光有些迷离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却发现自己眼前一片模糊。
什么都看不真切。
这一刻，心也跟着跌进了谷底。
池余无助的呼出一口气，不知不觉间清澈的眸中竟然泛起了泪光，他用力死死的攥紧自己的指尖，直至骨节泛白。
虽然，他从不愿意相信那段不堪的视频中的人是他自己，可是事实就是事实。
它不会因为自己的期望，而有任何的改变。
片刻，视频中，王特助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看着铁笼中的陈三，沉声开口问:“那你们是怎么带走那个男生的？”
“带走之后，你们对他又做了什么？”
沉默片刻，陈三缓了一口气，又认真的回忆了一下，说：“当时，也算是个巧合吧。”
“那天晚上，我跟老卓跟踪的时候，不知道网咖里的那几个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开始是只有三个男生出来。”
“他们似乎发生了争吵，后面还动了手。”
“我跟老卓躲在不远处就一直观察着，也并没有打草惊蛇，后面.....，其中一个染着浅灰色头发的男生一言不发的走了。”
“而当时，后来跟出来的那个男生也就跟着去了。”
当陈三说到这里的时候，池余顿时收回了所有的思绪，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视频里的男人。
没想到，从那时候起，他与卡卡他们一举一动就已经被人记录下来了。
陈三的声音依旧在继续。
他继续道：“之后，我跟老卓就一直跟着那俩男生，一路进了酒吧。”
“在那期间，我们也并没有做什么，只是按照老板的要求一路观察他们而已。后面的时候，其中一个染着灰白色头发的男生去前台结账......”
“我当时看机会难得，....想着能从另一名喝醉酒的男生身上拿点好处，便跟老卓配合从吧台带走了那个男生。”
王特助：“之后呢，你们做了什么?”
“之后……”
说着，陈三朝着躺在地上不断低声抽气的牛老卓看了眼，叹了口气，老实道:“我们打晕了跟过来的服务员。”
“然后，给那个男生拍了几张照片和一段视频。”
王特助拧眉，冷着声音，又问:“除此之外，你们还做什么？”
然后，陈三却摇了摇头，连忙否认道:“没有……，没有，没有，除此之外，我们就没有做过其他的事情了。”
“我们也就只是给那个男生拍了几张比较色情的照片，而那个男生，我跟老卓绝对没有动过他。”
“你真的没有？”王特助问。
见王特助还保持着怀疑的态度，陈三斩钉截铁的认真点头，说:“绝对没有。”
“我也知道自己是干着这种昧着良心赚钱的勾当，所以我也只是尽可能完成自己的任务，拿到自己该拿的钱。”
“怎么说，我也是在局子里待过的人，有些事情的底线我还是清楚的。”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周遭短暂的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仿佛在这一刻，时间按下了暂停键。
此时此刻，池余有些茫然僵在原地，脑海中回忆着陈三说的最后几句话，心脏一下又一下的猛烈跳动着。
仿佛在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一场梦。
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下的心情，比释然更多的还有夹杂些许劫后余生的欣喜感。
“池余。”
注意到池余怔愣的神色，顾清棠将手机放在桌面上，转头看他，轻声开口道：“你都听到了？”
闻言，池余稍稍回过神，视线一点一点从电脑屏幕移开。
他松开紧握的指尖，神色淡然的点了点头，“嗯，都.....，听到了。”
顾清棠弯唇，语气和缓，问：“有什么感想？”
“感想？”说着，池余垂下眸，认真的想了想，“有种....，活过来的感觉，我以为....”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比起开心，池余只觉得是自己运气比别人好些而已。
至少，他是真的没有做过那些不堪入目的事情。
片刻，顾清棠移开目光，看了眼视频通话，沉思了几秒后，她重新拿起手机，白皙纤细的指尖滑过手机屏幕。
“我说过的，关于你任何的负面影响，我都会帮你洗白。只要你没有做过，那我自然有一百种方法为你证明。”
“关于网络上的那些视频，眼下，你已经完全不需要有任何的顾虑了。”
池余半垂着眸子，沉思片刻，忍不住开口问：“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有，步家步大小姐又是谁？”
为什么关于这些事情，他什么都不知道。
远哥也从来都没有向他透露过分毫。
看着池余不解的神色，顾清棠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你什么都不知道？顾远难道从来都没有跟你提起过分毫？”
池余摇头，“我....，应该知道吗？”
对此，顾清棠并没有立即开口回答他的问题，她沉思了几秒，缓了一口气，还是并不打算开口替顾远解释这些事。
有些事情，比起从外人口中听到，倒不如让当事人心甘情愿讲出来显得真心实意。
“关于步家的事情，我想，或许让顾远亲口告诉你，才更能显出他的诚意。如果你想知道，倒不如等你归队后，.....你亲自问他。”
池余看着她，并没有开口说话。
他亲自问吗？
说话间，顾清棠将手机轻轻推过去，“今天是深渊赛事海选百强战队定榜的最后一天，来猜猜boF战队排名第几。”
池余愣了下，视线不由自主看向推过来的手机。
今天已经是coA赛事积分赛百强定榜的最后一天了吗？两个星期，将近半个月，时间已经过去这么快了吗？
自从他坚定了想要回去决心后，这段时间，他几乎一刻都没有停歇不停冲榜。
白天吃药训练，晚上听从陈医生的安排做心理疏导。
半个月的时间，他从未让自己停下来一分一秒。
没想到的是，时间过的这么快。
“我想.....，以大家的实力。”池余目光颤了颤，顿了下，不假思索道：“boF，一定会是第一名。”
即使没有他，boF战队也会永远无坚不摧。
顾清棠看着他，语气和缓，“你倒是对他们很自信。”
“没有，不是自信。”池余抿了下唇，认真道：“.....是boF战队每一个人都很厉害，他们是有天赋的。”
“那你呢？那你觉得你是一个有天赋的人吗？”顾清棠问：“boF战队也包不包括你？”
闻言，池余神色一滞，清澈的眸底闪过一抹茫然。
他犹豫不决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
在这方面，现在的他还算有天赋的人吗？缺席了那么久，除了他之外，这段时间大家应该都会有所进步吧。
顾清棠移开视线，又问：“没自信？还是说....，你觉得你自己不行？”
“池余如果你是这样的想法的话，那我可要重新考虑一下你去留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