怠惰的轮椅后边伸出了一双机械手臂，钳住了递过来的饮料。
他一股脑倒进嘴里，或许是因为味道都懒得品，心脏又说话了：“味道不错。”
“好了，现在你该告诉我了。”鬼道看大部分来的人都已经悄悄溜走，还是开口道，反正这种事就算被别人听到也不关他的事。
然而，【怠惰】却一笑：“不告诉你。”说完，轮椅打个转就要走，走了两步却又硬生生停住。
“呕……”
布娃娃张开嘴，吐出一滩粘稠的褐色液体，带着一堆没有消化完的人骨头。酸臭味瞬间在酒吧里弥漫开来，让众人干呕起来。
“我下了毒，不说实话你会死。”
鬼道倒是表现得相当平静，毕竟他开了第一个神格，可以自由调节五感，这会儿他屏蔽了嗅觉味觉。
【怠惰】转头，布娃娃开始抽搐。可不一会儿，他就化为了一滩水。
空中小男孩的笑声传来：“大傻子，被我骗了吧！那根本就不是我的本体！这么明显的骗局你都看不出来！”
鬼道不说话，而是缓缓把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一缕白色的烟出现在手中。
【怠惰】不说话了，似乎是愣住了。
“既然要做分身，那就应该把分出来的魂魄藏好。”鬼道掐住那一缕魂魄，笑得很奸诈：“既然没钱，那这魂魄我就收下了。”
“你！！！”小男孩声音震怒，空中伸出一只虚幻的手要来抓魂魄，却被鬼道抢先一步吞了下去。
四方水依旧没动静，鬼道很失望。难道说现在恶魔的魂魄已经没法对神髓提升多少了吗？
那……魔神呢？
魔神的内丹，会不会很补？
其实说实话鬼道就没指望恶魔告诉他什么信息，毕竟但凡是魔，性质都一样，鬼道很久之前就见识过他们的奸懒馋滑。
分身里的魂魄没了，传音自然就断了，毕竟【怠惰】本体不在这儿。
但鬼道还是象征性挂上了职业微笑：“慢走，不欢迎下次光临。”
这才过了一个小时。人都是记吃不记打的生物，酒吧的人本来少了，在【怠惰】离开后又多了起来。
第二位到鬼道吧台的人，多少有点大张旗鼓了。
只见她周围跟了一群保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黑社会来打架的。
女人的穿着很高级，怎么看都应该去私人会所而不应该出现在酒吧，鬼道瞟了一眼，感觉和钱闻樱一样，身上穿的衣服够买别人的命了。
“大师，求您救救我。”女人一坐下，脱下毛茸茸的外套就开始哭，抓着鬼道擦杯子的手。
“女士，算命的在那边。”鬼道一指还没离开的娜塔莉，很客气地介绍。
“不，我要找的就是你。”女人把鬼道的手握得更紧了：“我一看你，就知道你不一般……”
鬼道懵逼。
很像管家的人凑过来，悄悄塞了一沓钱，低声说：“先生，小姐有恋丑癖，啊不，审美比较独特……”
“……”鬼道接过钱，低下高贵的头颅：“女士，你要算什么？”
“您也看出来了，我很有钱。”女人虽然哭，但是哭得很唯美：
“可是近年来，我经常在夜里觉得空虚，平常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只能在我3500平的别墅里闲逛……”
“找个男朋友和你一起花钱就好了。”鬼道言简意赅，她不赚钱自己还要赚呢，实在不行钱太多给他花一花也可以。
……
第一天上班，鬼道调酒没调几杯，见识的奇葩倒不少。一天下来，虽然没卖出去几杯酒，可是收入却很可观。
到下班的时候，他已经沾染上了打工人的气息，脾气很暴躁地收了各种材料。
鬼道打算回去闭着眼假装睡一会儿，天亮再去皇家花园找女皇——他是不会放弃赚钱的。
……
偌大的教堂里，灯光透亮，一排排座椅整齐得有些枯燥，空气中除了平淡的空气，什么扰人心神的气味都没有。
披着红色教衣的教士站在读经台上，诵读的声音也和这里的人脸上的表情一样枯燥。
艾维洛德双手交握，坐在第一排，闭着眼睛。
一天过后，他的眼睛颜色褪去，世界又只剩下了单调的颜色。
他今天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艾维洛德不知道为什么，见识过颜色后，他觉得自己现在如同行尸走肉。
一天的时光，被女皇召见过去就占了半天时间，他连自己身上的色彩都没来得及看到。
他生气，郁闷，彷徨，沮丧，什么情绪都有，可就是没想过埋怨女皇。
帝国是根基，他会永远为了帝国安宁而生。
艾维洛德禁不住长出一口气。
明明状态不佳，却还要强撑着笑脸，穿戴整整齐齐来到教堂祷告，说的东西枯燥乏味，他自己都不爱听。
教士注意到了他的样子，抬了抬眼皮：“艾维洛德团长，请注重你的内心。”
艾维洛德眉头一动，沉默。
注重内心？他的内心重要吗？
他罕见地转了转眼睛，观察着周围的人。
“老天保佑，最近海上起风了，我丈夫出海捕鱼，希望平安无事。”
“神啊，我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过上不愁吃穿的日子？”
“求神明宽恕，我有罪，我毒死了隔壁的单身汉……”
艾维洛德又回过头，看着面前高大的神像。
这神像究竟是谁？不清楚，蒙着眼睛，只剩下虚幻的形象。
似乎来祷告的人，就只有他把这个当工作，周而复始重复着自己的目标，自己的行程，以及对帝国的责任。
他自己，重要吗？并不，别人熟悉的他，是“骑士团长”，而非“艾维洛德”。
胃部传来一阵刺痛，艾维洛德皱了皱眉。
他又没吃早餐。
黑色的，白色的，棕色的，颜色单一的东西，看起来就不想吃。
可是，祷告完他还是要吃，不然怎么有力气训练呢？
好久，教士念完了经书，让所有人按顺序祷告，让神明聆听他们的忏悔和信念。
艾维洛德依旧沉默，直到教士走过来。
“艾维洛德团长。”教士惨白的脸色又刻板又枯燥：“请打起精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