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风王族问鼎皇权,否则,没有人也没有事值得他风凤卿再入帝都!
青鸿望着风梧的背影,终于明白,相对他的宏图大计而言,自己这枚棋子实略显不堪!他能将她捏于指尖已是对她莫大的抬举!青鸿心底惨淡一笑,再举目望向他二人身前通往皇家宫殿的层层台阶,想那石阶之巅才有他真正要寻找的人罢!为妻,亦或为棋,皆可称匹配!
风梧或是感受到青鸿投在他背上的炽烈目光,稍侧了侧肩,微微转头,与她四目相接,瞬时,还她一记温和浅笑,恍惚间又复淇水畔与她初相识时终日里追着她缠磨嬉闹的少年!
青鸿心思恍恍,忽然想到风梧曾言:玉室若得风族之盟,必起伐越之兵,帝都所有越人必遭屠戮!想到这些青鸿一念生起——既然棋局走向全在这少年心意……她侧目瞥向四围玄甲林立,宫人环伺,可最终还是无视所有,坚定向前迈了一步,挨近风梧肩臂低声唤道,“召太子……”
风梧将回过身去,听唤不由一惊,倏然再回眸,眼底带怒,悄然扫过四下情形,再次怒瞪青鸿,俨然是恼她御殿之外还敢横生枝节,不由低声嗔斥,“何敢造次!此地要死就是死一双!”
青鸿目色从容,言辞镇定,低声回说,“召太子若……若能以青鸿为妻,凤卿之志,青门可助!”
风梧一双怒目顿时流光溢彩,他甚者向后撤步,半侧着身注看青鸿,眼底一时惊讶,一时欣喜,一时质疑,又一时得意!他盯住青鸿看了好半晌,本就矮他半头的青鸿此间又低他一阶,在他俯视之下竟略显卑微!惟是她一身锦服——风梧不解她为何执意换了勋帝赏赐的这套衣裳——也惟是这身衣裳愈发趁得她英姿飒飒,清俊秀彻!以她为妻?风梧笑意难藏,却终是思量过后又缓缓摇头,重又望回石阶之巅,缓言答,“我想——我还是喜欢温柔贤淑的女子!”
青鸿如遭雷击,定在原地。她早已料到会是自取其辱。只是未想到他会辱她至深。明知她不是那温柔女子!偏她此一生也当不起“贤淑”二字!看来“美人计”也不是拎个女子就能用得!
台阶之上终于传来宫人尖锐的唱颂,“奉吾皇口谕——宣——召国太子——入殿觐见!”
风梧重又回头看了眼青鸿,青鸿早已神色如常,只当方才两相问答是过眼浮云,冷风涤过,痕迹皆无!惟是向他低语道了声,“愿此去迢迢,皆如卿所愿!”说罢垂首退步,安守侍卫本分。
风梧拾步登阶,三两步之后忍不住又侧头窥视,总觉今日这女子不同往昔啊!是否昨天夜里被人调换了?她怎地忽然就不吵不闹不怒不争不焦不怨了!是慑服于天子之威?瞧她那般从容镇定倒也不似有畏惧之心!是当真生了赴死之志决意殿上拼死一博?可是瞧她目色沉静倒也不似藏了杀机!风梧一壁登阶上行一壁苦心思量,临到大殿门外,他终有一丝了悟!
殿门两侧更是玄甲成行,只是此间更添了许多宫人与宫娥,使肃闷之气稍显和缓。风梧入殿之前最后一次侧目看向青鸿,神情冷肃,沉声质问,“你不会还想着……色诱君王吧?”
青鸿神色漠然,只是抬眼瞟了下风梧,未予回应。
风梧不由怒气上涌,咬了咬牙,终是安奈不得,顾不得左右宫人监视,伸手一把拎住青鸿衣领,扯到近前,附耳教训,“休动妄念!凭你?趁早歇了此心!但敢乱我大计,惟有殿上杀之!”
左右宫人并玄甲侍卫果然惊诧,可是这位召太子教训的毕竟是自家侍卫,最多算是殿前失仪,宫人宫娥实无指责之份,佩剑侍卫倒是有人站出,低喝了一声,“天子御殿,尔等何敢放肆!”
风梧怒气难息,却不得不松手。青鸿却在他耳畔低声回了句,“我非温柔女子。切莫与我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