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云曼才在云娇的怀抱里轻轻动了动，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
“娇娇……我想去洗个澡。”
那间仓库里污浊的空气、孙刚身上令人作呕的气味、还有弥漫开的血腥味……
仿佛已经渗进了她的皮肤，让她感觉浑身粘腻不适，只想彻底冲刷干净。
“好！好！我陪你！”
云娇立刻松开她，胡乱地擦了擦自己的脸，站起身，动作麻利得像个随时待命的护士。
她环顾了一下这间极其宽敞、功能齐全的休息室，目光精准地锁定了角落那扇磨砂玻璃门。
夜轩的私人休息室配备自然顶级。
巨大的按摩浴缸嵌在云纹大理石台面下，旁边是宽敞的淋浴间。
云娇试了试水温，调到最舒适的温度，又细心地从旁边嵌入墙体的柜子里找出全新的、触感极其柔软的浴袍和毛巾。
她甚至还翻出了一瓶未开封的、味道舒缓的薰衣草精油。
“来，慢点。”
云娇小心翼翼地扶着云曼站起来。
长时间的蜷缩和紧绷让云曼的双腿有些发软，她借着云娇的搀扶，慢慢走向浴室。
脱下夜轩那件宽大的、带着他气息的大衣，再褪去身上那件领口被撕裂的真丝衬衫时，云曼的动作明显停滞了一下。
破损的布料如同屈辱的印记，让她指尖微微发颤。
云娇看在眼里，心头一酸，立刻伸手接过那件破损的衣服，看也不看就团成一团，远远地丢进了角落的脏衣篓里，动作带着一种泄愤般的干脆利落。
“扔了它！晦气东西！”
她恨恨地说，随即换上轻松的语气。
“快进去，水放好了，可舒服了！”
温热的水流如同无数双温柔的手，瞬间包裹住云曼冰冷僵硬的肌肤。
她站在花洒下，闭上眼睛，任由水流冲刷着头顶、脸颊、身体。
水流带走的不只是污垢和气味，更像是带走了附着在皮肤上、浸入毛孔里的恐惧和绝望。
紧绷的神经在温暖的水流中一点点放松，酸痛的肌肉也渐渐舒缓。
她挤了大量的沐浴露，一遍遍地揉搓着手腕上被麻绳磨破的伤口周围，仿佛要将那被束缚的感觉彻底洗去。
浴室外，云娇并没有闲着。
她轻手轻脚地收拾着沙发上的毯子，将矮几上喝剩的可可杯端走。
目光扫过休息室，看到云曼换下的衣物，想了想，拿出手机，快速编辑了一条信息发出去。不一会儿，休息室的门被轻轻叩响。
云娇过去打开一条缝，林默站在外面，手里提着一个低调奢华的纸袋。
“云娇小姐，您要的衣服。”
熊力的声音依旧平稳无波，眼神没有向室内多看一眼。
“谢谢熊助理。”
云娇接过袋子，关上门。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整套崭新的女装，从内到外，尺码精准，面料舒适柔软，风格简约大气，显然是按照云曼的喜好和尺寸紧急购置的。
云娇轻轻舒了口气，夜轩手下人的效率，永远让人无话可说。
当云曼穿着柔软干净的浴袍，带着一身蒸腾的热气和水汽从浴室走出来时，整个人仿佛被重新注入了生机。
虽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眼底的惊悸也未完全散去，但那份被绝望和污秽笼罩的灰败感明显褪去了不少，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角，反而显出一种脆弱的清新感。
“舒服点没？”
云娇立刻迎上去，把装着新衣服的袋子递给她。
“快换上这个，新的。”
云曼点点头，换上干净柔软的衣服，身体上的不适感终于彻底驱散。
她坐到梳妆台前，云娇拿起吹风机，动作轻柔地帮她吹着湿发。
温暖的风和云娇指尖轻柔的拨弄，带来一种久违的、被细心呵护的安宁。
“曼曼。”
吹风机嗡嗡的声音中，云娇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和认真。
“这次……真的太险了。以后……让夜轩多给你配几个保镖吧？寸步不离的那种！”
她想起仓库里的场景，仍心有余悸。
云曼看着镜子里自己还有些苍白的脸，沉默了几秒。
保镖？
孙刚是狗急跳墙的亡命之徒，普通的保镖在那种蓄谋已久的突袭下，又能有多大作用？
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平静：
“这次……是意外。孙刚疯了。”
她顿了顿，想起夜轩最后那三个字“处理干净”。
心底掠过一丝寒意，但更多的是……
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她知道，经此一事，任何想动她的人，都得先掂量掂量能否承受“夜阎王”不死不休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