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阳市的大西区,是这座城市曾经跳动的重工业心脏。
有七条笔直的马路,以最朴素的顺序命名,从重工一路排到重工七路,如同刻在心脏上的七道年轮。
从九十年代中期,这颗心脏的搏动就已经逐渐微弱了,高耸的烟囱不再冒烟,厂区铁门开始生锈,机器轰鸣声被下岗公告前的叹息取代。
工人们从工厂的主人,变为了这片街区略显沉寂的居住者。
然而,就在这幅灰色调的工业画卷边缘,重工七路却撕开了一道截然不同的口子。
当其他马路沉入萧瑟的暮色中,七马路的霓虹便准时灼烫起来,下岗潮卷走了稳定的生计,却也意外地滋养了另一些产业,最原始最直白的欲望交易,在这里悄然汇聚生根,让这条最末端的马路,成了大西区一块畸形的却异常滚烫的伤疤。
夜幕下的重工七路,有血红色的KtV招牌,也有粉紫色的按摩房暖昧的灯光,最亮的当属洗浴中心刺眼的白炽光,把整条街浸在一片廉价而迷离的光雾里。
就在这片炫目与喧哗的正中,金鼎金融公司的门面沉默地立着。
没有旋转彩灯,没有霓虹招牌,只有一块厚重的墨色大理石墙,上面嵌着四个鎏金大字:金鼎金融。
虽然是夜晚,大门却亮着灯,偶有人出进,却都是艳粉女郎。
陆明远走进了大堂,前台一个西装男子道:“先生办贷款吗?”
陆明远道:“我找久哥。”
男子又看一眼陆明远,拿起座机打了电话通报,放下电话后问道:“谁让你来的?”
“赵二爷。”陆明远答道。
男子道:“跟我来。”
男子带着陆明远没去楼梯间,而是去了后门,这里有个小院和外挂楼梯,
男子道:“你从这里上去,二楼那里有人带你去。”
“谢谢。”陆明远上了铁制的楼梯,
到了二楼,门口有一个男子等在这里,和陆明远点了下头就在前面带路,
进入一间屋子,屋子内有一个乒乓球案子,男子打开一个柜子,这里却是有个暗门。
进入暗门,又是楼梯,
男子道:“从这边上楼,三楼左拐,最里面的房间。”
陆明远说了句谢谢,上了三楼。
三楼楼道,两个妖艳女子正在聊天,看到陆明远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一名女子拉了下陆明远的衣角,陆明远没搭理她继续前行。
女子撇撇嘴。
穿过长长的走廊到了最里面的房间,陆明远敲了敲门,听到‘请进’声,推门进去。
屋内,一名四十来岁的男人坐在老板台前,一手夹着一根雪茄,一手用一指禅敲打着键盘。
“我就是孟久,请坐,马上完事。”孟久瞄了眼陆明远指了一下沙发。
“谢谢久哥,您忙您的。”陆明远坐在了沙发上,等着他继续一指禅,都替他着急。
很快,他也弹完了,端着大茶壶来到沙发旁,给陆明远倒了一杯茶水,道:“二叔近来可好?”
“挺好的,刚才还和我喝了半斤酒。”陆明远笑道。
“可以啊,老当益壮,”孟久也是惊讶的笑了,“二叔也是的,我说请他到我这来玩玩,他就是不来,来了肯定也是宝刀不老!”
孟久说着,将墙上的窗帘卷了起来,这里竟然是玻璃墙,透过玻璃窗能看到里面的那间屋子一群美女,有的坐着,有的躺着,有的玩着电脑,有点看着画报。
“挑一个带走,包夜算我的。”孟久大度道。
“谢谢久哥,今天没心情,我找久哥是想帮我找一个人。”
陆明远拿出郭宝康的照片递给孟久。
孟久看了看照片,似乎想到了什么,从茶几下面找出一张通缉令,一核对,脸色就有点微妙了,笑道:“兄弟,你是穿皮的呀?”
陆明远道:“不是,我和他有私仇,不想等警方抓到他,况且我觉得警方也抓不到。”
孟久看着通缉令道:“郭宝康,男,49岁,原茂东区副区长,你和副区长有私仇,也不是一般人吧。”
“很一般,”陆明远笑道,“我只是有仇必报而已。”
“哈哈,好一个有仇必报,当今社会有几人能做到啊,我特么就有仇,我都报不了啊。”
孟久说完叹了口气,看着茶几面有些发呆,似乎在想着什么,或者盘算着什么。
陆明远知道自己这句话说的有点大了,没办法,他不习惯低调,习惯了说实话。
孟久收回思绪,问道:“兄弟,尊姓大名?”
陆明远道:“哪有什么大名,叫我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