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顿了顿,接着说道:“你来跟着我干,我的公司万一倒闭了。
你们一家吃啥?乐乐的生活费,你女儿的学费找谁要?”
严兴业不认同果果的说法,“你别想诓我,有景禧给你撑腰,你的公司怎么可能倒闭?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年代,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我当年就是胆小,舍不下那份破工作,混成现在这般模样。
你再看看,你卓景然,顾汐童,吕浩然,施欣怡他们,
一个个不要工作,自己出来创业,哪个不是赚得盆满钵满?
不说他们,就说张志诚,在和平生产队时,我俩最要好,不管做什么都在一起。
后来一起考上大学,都是上青大,我看中铁饭碗,选择回厂上班。
而张志诚选择跟卓景然顾汐童干,你看现在,张志诚什么都有,
房子买了一套又一套,车子买了一辆又一辆。”
严兴业的身子前倾,食指在桌上一下接一下的敲着,以示他不甘。
果果看着愤懑不平的严兴业,觉得十分可笑。
活了半辈子,到今天,他还不知道自己输在哪里!
严兴业受不了儿子鄙夷的眼神,开口责问道:“你这是什么眼神?我说的不是事实?”
果果说道:“你也好意思拿自己跟二姐夫比?
你走到今天这一步,怨谁?
当年,你仗义替浩然叔挡酒,让浩然叔他们对你心存愧疚,将你拉进京北三人组。
四舅四舅妈对你多有照顾,甚至同意妈妈嫁给你。
而你呢?你是怎么对待他们的?
你能考上青大,真以为是你自己的本事?
要不是四舅帮你整理复习资料,给你讲解重点难点,你能考上青大?
你那个青大,是抄来的,抄四舅的解题思路抄来的青大。
你说你跟二姐夫一样是知青,凭什么二姐夫过得比你好?
凭二 姐夫有自知之明,
凭二姐夫听话,
二姐夫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他一直紧跟四舅四舅妈。
四舅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认认真真做好四舅四舅妈交给他的工作。
而你,考上青大,以为是自己的本事,觉得自己了不起,人飘了。
不把四舅四舅妈看在眼里了。
四舅是什么人?四舅读初中时,拖着一副孱弱的身子都能把黑市弄得风生水起。
你下乡当知青那会儿,还在努力填饱自己的肚子时,四舅已经养了一帮跟他同心的兄弟。
再看看你自己,磕磕绊绊大学毕业,到厂里上班,从总经理干到后勤处。
别人都是往上走,你是往下走。
说明什么,说明你只有后勤处的能力。”
果果说得毫不留情,一句接一句地 ,直戳严兴业的肺管子。
严兴业想反驳,偏偏儿子说的每一句都是事实。
是他这么多年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
他资质平平,能考上大学,能来京北,全靠卓景然几个。
严兴业颓败地跌坐到沙发上。
果果斜了严兴业一眼,接着说道:“因果报应,你今天的生活,是你十年前的选择决定的。
你不要埋怨谁,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严兴业嘴硬的说道 :“我谁也不怨。我是你老子……”
果果直接打断严兴业的话:“别跟我说你是我老子,我是你儿子,我该听你的话。
人生就是这样,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过什么样的生活,就听什么人的话。
你的人生,不管是事业还是家庭,在我眼里,都是失败的。
我不要过你这样的生活,所以,我不会听你的话。
你也别跟我说,你的专业和我的公司对口,来帮我的话,
你的能力几何,我比你还清楚。
放眼京北,只要我开的工资够高,我公司的愿景够大,大把的专业人才等着我挑。
对方干得好,我继续用,对方干得不好,我直接开了就是。
我请你这么个货不真,价不实的老货回来,像块掉进灰堆里豆腐,拍不得,打不得,我疯了才会这么干。”
严兴业来时满腔的希望,被儿子说得一无是处,又怒又羞,“你……”
果果抬手示意,“这里没有外人,你不用恼羞成怒。
今儿我爷儿俩关着门说闲话,我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而已。”
“在你眼里,你老子就是一无是处,别忘了,你是老子养育了你……”
“错!”果果开口打断严兴业的话,纠正道:“严兴业,你搞清楚,养育子女,是养和育,我不是你养大的。
你出了点生活费,养了我,但没有育,
说句扎你心窝子的话,你一个月给那点生活费,还不够我一节兴趣班的课时费。
说到生活费,就那么点钱,你也出得心不甘,情不愿。
我小时候,你发工资那几日,没少到学校来骂我,这些我都记得。
你谈不上养大我,养大我的,是我妈卓景叶,我四舅卓景然。”
“老子出了钱,你敢不认?”严兴业瞪着果果说道。
果果说道 :“我认,我是你的种,你给生活费是天经地义的事。
放心,你六十岁以后,我每月给你赡养费。
你我之间,只存在这点生活费和赡养费的关系。明白吗?”
“你是要气死我!”严兴业瞪着果果。
果果扯了下嘴角,笑着说道:“不存在,我只是就事论事, 把咱俩的关系说清楚。
让 你看清自己的形势,不要有不该有的妄念。
为了让你及你的父母兄弟看清现实,昨天,我去公安局改了名,我现在叫卓少铭。
这是临时身份证,以及公安局开的改名证明。”
果果起身,走到办公桌旁,打开公文包,从里取出临时身份证和证明材料,将其一一摆到严兴业面前。
“你这逆子,你当真去改了名,你别忘了,你身体里流着严家人的血。你是严家子孙 。”
严兴业愤怒地朝果果咆哮。
果果将身份证和证明书收起,看着严兴业淡淡道:“我承认,我身上流着你的血。
可那又怎样?
其一,我清楚我是怎么来的。
其二,我知道谁把我养大,谁对我不离不弃!
我不是好坏不分的人,谁对我有恩?谁对我无情。我都记着!
该报的恩我会报!该记的仇我也不会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