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亚当的异象——太初混沌。
荒古圣体有九大异象，先天圣体道胎兼具圣体与道胎之妙，自然不会没有。
只不过以往亚当要么打的是虐菜局，随手就能打死，要么直接以帝兵压人，除了魔佛同在这个异象起到了功能性作用之外就没用过异象了。
如今对付灵宝天尊的准帝雷影，倒是正好能用上。
灵宝四剑齐动，一道宏伟浩大，饱含着毁灭气息的剑气朝着亚当飞驰而来，却在经过那片混沌时将混沌划破，整道剑气没入了裂口当中。
太初混沌，是阴阳将分未分，天地将辟未辟的刹那，本身维持着脆弱而微妙的平衡。
而此时此刻，这个平衡被诛仙剑阵打破，一时间地水风火自裂口涌出，破碎的虚空、失序的时间，还混杂那没入裂口，如今被各种能量和规则撕碎的诛仙剑气。
这是秩序诞生前的极端混乱，连亚当也无法阐明理清其中有多少种力量。
而这一切，此刻都尽数向着身为造成这一切罪魁祸首的灵宝天尊倾泻而去！
狂潮几乎转瞬间就撕碎了天雷凝聚而成的灵宝天尊，一路向前更是连带吞没了空中的宫阙，将劫云都轰出了一个大洞。
雷云翻滚，好似天地在收到挑衅后发怒，不多时，又有一重宫阙自云中露出。
头顶虚空镜的虚空大帝飘然而至。
这同样没有出乎预料，天劫凝聚大帝也要考虑成本，通常情况下会就近取材——从渡劫的环境和渡劫者身上的道痕着手。
确定了这一次要面对的大帝大概是什么水准，对比一下所在地有哪些大帝留下的痕迹，自己又修行过哪几部帝经，那么之后要面对大帝基本上大多都能有数。
木书缓缓翻开，魔佛自净土踏出，迎上空中的虚空大帝。
蕴含着魔性的梵呗自虚空中响起，不在此岸、不在彼岸的魔佛将虚空大帝从与虚空相合的状态生生逼出，抡起背后的十几只各持法器的手对着虚空大帝就是一顿六道轮回拳。
最终，魔佛以头颅插上了一面虚空镜为代价，硬生生将这道帝影轰爆，随后拔出虚空镜一撕，失去法则来源的虚空镜溃散成一朵雷花。
虚空大帝战败后，第三尊帝影几乎以迫不及待的速度降下，丝毫不给渡劫者喘息的时间。
那是一道宛若飞仙的倩影，对她亚当只能说很熟悉，但一直没亲眼见过。
“好好好，还活着的大帝都投影出来了是吧？一会儿我是不是还要对付无始大帝？”
狠人大帝确实是人狠话不多，抬手就是一念花开君临天下，一朵又一朵的仙葩带着无上杀伐之力绽放、飞舞着向亚当杀来。
对此，亚当四周的规则道理又生出了变化。
抛开后世对儒家或贬或褒的误解，儒家的道其实非常自私唯我。
首先是诚，学习知识，认识自己，培养自己，确认抱负理想和该如何做，这个过程叫格物、致知、诚意、正心。
在自己的道理学问成型之后，将之贯彻于自身，这就是修身。
然后是将这套学问贯彻自己的家庭、自己所在的国家，乃至于整个天下，这就是齐家、治国、平天下。
只要能做到这一步，就是儒家的圣人。
至于品德标准……这个其实是儒家宣扬下产生的滤镜罢了。
比如孔子，大名鼎鼎的“八佾舞于庭也，是可忍，孰不可忍”，是一种以礼约束他人的发言，看上去好像没什么问题，但在儒家，这个行为本身就是违礼的。
《礼记》有云：礼闻取于人，不闻取人，礼闻来学，不闻往教。
简单来说，礼只能用来自我约束，而不能用来约束别人。
而对上面这么多关于儒家的发言，汇总成一句话就是……
“其实，我也是个儒家圣人来着。”
亚当淡淡开口。
他是实际意义上统治了一个世界的人，整个天下都在他的规划下运行，又在祖师门下学了流字门的百家经义，儒家圣人的要求他全都满足。
异象圣心天下展开，四周看似没有丝毫变化，但那些仙葩却突兀地凋零了。
有个词叫“心外无物”，这本身是心学的内容，而心学也并非是什么心胜于物、俺寻思他不存在他就不存在的力量，而是主体与客体的联系。
但在亚当的圣心天下中，此时此刻，他心便是天心，而眼前的狠人大帝作为一个雷劫凝聚的假身，他作为大罗神仙，这片无主天地没有什么意志能阻止他取代天心。
当天心中没有那些仙葩时，那些仙葩存在的法力、规则等基础都消失了，那仙葩自然也就凋零了。
这样的儒家学问道理，堪称倒反天罡，但亚当作为一个亲自统治整个世界的儒家圣人，能做出这样的学问只能说……
“不愧是我。”
一路向前，狠人大帝所打出的一道道神术都在失去存在的根基后崩溃，那是比万化圣诀更本质地抹去了神术的玄妙。
“可惜，诸子百教的经义只能让我做到这种程度，但凡有一位走教化之道的大帝经文作为参考，我都能一言喝散这道雷劫虚影。”
亚当以元神之力斩碎了前方的狠人大帝。
雷云翻滚得宛如烧开的开水，看得出来，亚当以私心取代天心的行为狠狠地触动了这片天地不完整的机制。
一重宫阙降下之后，几乎没有停顿，另一重宫阙也显出了一角。
“嗯？”
亚当微微睁大了眼睛。
倒不是他怕了这场面，主要是从第一重宫阙里走出来的身影他居然不认识，是一尊没见过甚至没听过的大帝……
好吧，此地位于神话古路，也就是神话时代的修士使用的星空古路。
除了身化此地的灵宝天尊之外还有其他神话时代的大帝道痕，倒也不算奇怪。
突兀地，被雷云笼罩而陷入昏沉阴暗的天地亮了起来，在瑰丽而绚烂的光芒中，一艘巨船从光芒的深处缓缓驶出——
不，那巨船本身就是光芒的来源！
九层楼阁宛若宝莲，楼顶明珠灿若金灯，天香流泻，妙音婉转，雷云中的帝影和第二重宫阙中的存在似乎都忍不住为此盛景而驻足停顿。
在一圈又一圈光芒的环绕下，亚当飘然而起，落在了巨船的甲板上。
异象——花间蜃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