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百鸣可能是近半年第一次出席华鑫的会议。
老头已经69岁了，戴着副老花镜，头发已经基本白了，有点像肯德基老爷爷。
他平日里玩世不恭，时常笑呵呵地把眼睛眯成一条缝，能看到他眼球的人都没几个，公司的人也很喜欢跟他开玩笑。
但只有高层知道，老爷子年轻时是何等的杀伐果断、霸气外露。
那时候，他是绝对的说一不二。
只要他做的决定，公司里没有人敢提反对意见。
此刻，会议室里一片安静，因为老头让大家先等一等，他要给直播间新认识的主播萌萌刷礼物。
哐哐哐一套火箭下去，萌萌惊声尖叫了起来。
“谢谢！谢谢‘九亿少女的梦’的送的超级大火箭！谢谢我梦哥！”
会议室里一阵尴尬…
九亿少女的梦？
大爷你都这把岁数了，怎么还能玩得这么花…
老头乐呵呵地在直播间互动了一会，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缓缓扫视了一圈，随即两眼又放起光来。
“哟，童菲啊，半年不见胸又大了嘛！”
童菲脸一黑，抄起面前的笔记本直接往老头脸上砸了过去。
随着“啊”地一声，老头仰面朝天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更凄凉的是，大家都假装没看见，刷手机的刷手机、看资料的看资料，愣是一个上来扶他的人都没有。
半晌，老头才艰难地依靠自己孱弱的腰腹力量从地上爬起来，会议正式开始。
话题一经抛出，便迅速讨论开了。
蓝云杰主张用公司其他女艺人代替姜霖。
“姜霖并非不可代替！”
“趁着现在《Super star》大火，应该立即上线，这样才能确保公司利益最大化！”
“我同意蓝总的观点！”市场总监王汉明又跳了出来，“热度这东西稍纵即逝，咱们必须抓住才行！”
发表完意见，蓝云杰和王汉明看向郑百鸣，期待郑总这会立刻拍板。
老爷子整了整摔坏的发型，对着镜子再三看了看，又慢慢举起了梳子。
“姜霖…这个女娃我还真有点印象。”
“8年前她一个人来沪市打拼，最早是个网红，现在都已经是明星级了啊。”
听到“网红”两个字，童菲的脸不自觉抽动了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郑老爷子的表情又变得十分憧憬：“身材虽然比不上裴鹿和沈璃，但嗓音很有特色，我还给她刷过火箭呢！”
童菲痛苦地扶额，她感觉会议的进程完全是被老爷子拖慢的。
“我的想法是，跟乐都再交涉一下，让他们同意姜霖来录歌。”
眼见会议的方向又要跑偏，童菲抓紧把话题拉回来。
“收益方面我们可以再让几个点。”
“毕竟观众现在接受的是姜霖，随意换人不太好。”
老爷子依旧不表态，继续慢条斯理：“去把沈璃叫来吧，歌是她写的，好歹也要问问人家的意见。”
童菲掏出手机打电话，不久沈璃推门而入。
看到沈璃进来，郑百鸣又两眼放起光来，乐呵呵地邀请沈璃入座。
“沈璃啊，半年不见你的工作很有进步嘛。”
“不仅写了这么多好歌，还接到了戏，连楚安那个老顽固也很看好你，胸也变大了，观众都很喜欢你啊。”
沈璃受宠若惊。
“好嘞郑总，我一定继续努力，为公司创造价值！”
诶等等…
刚才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话混在里面？
沈璃的意见和童菲一致，这首歌还是姜霖来录最好。
郑百鸣终于不再打哑谜。
“你们这群娃娃还是嫩啊。”
“刚刚讨论的时候，我已经让孔德阳发了一条官微。”
“什么！”众人不可思议地纷纷掏出手机。
华鑫文化：非常感谢大家对《Super star》、对华鑫公司的支持。
但目前，我们与乐都文化尚未达成一致意见，姜霖暂不能参与《Super star》的录制，因此正式版还不能与大家见面。
任何有关《Super star》录制进程的消息，我司都将第一时间通报给大家！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
靠！说最有礼貌的话，甩最干净的锅！
这样一来，压力就完全给到了乐都。
童菲看着脸上波澜不惊的郑百鸣，不禁暗暗佩服。
姜还是老的辣！
但谁也没想到，郑百鸣竟然还有第二手。
“我查过了，姜霖和乐都的合同还有不到半年。”
“所以让孔德阳在网上传播她私下和华鑫接触的消息。”
“乐都知道她想走，就不会再投入资源，她们的关系也就彻底冷了”
“届时，公司再出面和乐都谈，让姜霖提前解约。大不了帮她把违约金交了。”
在场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老爷子…看似人畜无害，实则杀人无形。
好一招釜底抽薪啊！
“好了！事情解决！今天开会的效率真高啊。”郑百鸣依旧乐呵呵地走出办公室。
迎面碰到了李卿仪。
老头立马兴奋地迎了上去。
“哎呀卿仪啊，半年不见，你的胸…”
嘭！
说时迟、那时快，童菲抄起扫把从后头又给了他一闷棍。
老爷子再次痛苦倒地，四仰八叉地呻吟起来。
事情的发展就像郑百鸣预料的一样。
网友集体挤到乐都的官微下面，要求乐都让姜霖录制《Super star》。
同时，姜霖自己也深陷转会风波，被公司找了几次谈话。
乐都感觉姜霖可能真的要走，所以给她安排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通告，打算榨干她的价值。
什么商场“五一”活动、酒吧开业等等。
姜霖只能放弃休假，无奈地到处赶垃圾通告。
夜幕降临。
姜霖乘坐的飞机终于降落在了湘省。
坐在出租车里的她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朋友圈，才发现同公司的很多人都在秀乐都“五一”晚会上抽到了奖。
“五一”晚会？
姜霖有些不好的预感——公司没有人通知她参加这个晚会！
思考再三，决定还是问问自己的经济人魏晓霞。
“晚会？是有啊。”魏晓霞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厉副总说你太忙了，就没有通知你。”
太忙？哼，这是什么破理由！
他们明明知道我那晚没有通告，就是不想让我参加！
姜霖顿时有些心灰意冷，心情也emo到了极点。
唉！
看来，我真的是被公司边缘化了。
姜霖第二天参加的是一个商场的庆祝活动，只需要唱一首《春分夏至》。
好巧不巧，她在候场的时候遇到了正在逛街的水果台音乐总监周煦。
周煦和姜霖没有过多的交情，而且自己的夫人又在旁边，所以也只是客套寒暄了几句。
一旁群众议论的声音传来，盖过了她们说话的声音。
“这次活动听说还请了个明星呢。”
“对啊，姜霖嘛，你没看旁边的海报啊。”
“姜霖？不认识，唱过什么歌吗？”
“嗯…应该只有一首《春分夏至》吧。我也没听过她其他的歌。”
“哦，《春分夏至》我倒是知道，不知道谁唱的。”
…………
姜霖一阵尴尬。
周煦多少也听说了姜霖现在的情况，对于这样一位认真唱歌的后辈，他还是愿意提点一二的。
“要想尽办法录制《Super star》，决不能被其他人顶替。”
“这首歌，足以改变你的职业生涯。”
“还有，乐都不会再为你投入资源了。如果有机会，华鑫是个不错的选择。”
“因为我相信，沈璃能给你梦寐以求的好作品。”
姜霖默不作声地听着周煦的指导，暗暗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