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吞噬’这个词。
郑清立刻从最初的激动中慢慢冷静下来。
毫无疑问，老姚推荐的‘非常规’方式颇有‘妖魔作风’，绝非联盟许可或者学校能接受的法子。也难怪他说这个事情的时候，要小心谨慎，额外又加了一重屏蔽结界。
冷静之后。
郑清狐疑的看了面前这头老妖魔一眼。
“——如果这么简单就能进阶大巫师，为什么联盟或者学校的大巫师数量还会那么少不要告诉我学校找不到几座恰巧可以进阶的小世界。”
说到这里，他也慢慢打开了思路，怀疑愈重：“还有联盟里那些世家大族，他们手中连大千世界都有，不可能没有几个小世界吧但据我所知，前几年，《贝塔镇邮报》之类的宣传中，苏施君还是号称近百年来世界上最年轻的大巫师……我绝不相信以那些世家大族的能力，堆不出几个年纪更小的大巫师……更不要说星空或者枯黄之地里那些无法无天的巫师们了，为了成为大巫师，它们肯定不介意毁灭十几个小世界！”
“这就是联盟和学校存在的意义。”
姚教授把烟斗从嘴边拿下来，烟锅在半空中轻点了一下，指着两人面前这片略显荒凉的小世界：“——不过，在讲这个意义之前，我们先复习一下你在大学学过的两个魔法理论，魔力学第一定理，以及静默论。”
郑清束手而立，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
“——首先，是魔力学第一定理，在宇宙中，魔力既不会被制造出来，也不会凭空消失，只会从一种形式转化为另一种形式，或者从一个个体转移到另一个个体……在这个过程中，魔力总量是不变的。”
老姚不紧不慢的重复了一遍书上的定义后，话锋一转：“就像几年前，我们这个世界只能容纳四十九位传奇一样，很多中千世界只能容纳几位大巫师的真身，而很多大千世界的天道也只是传奇级别的……每个世界的魔力总量都是一定的，在维持世界稳定运转的同时，供养几个巫师，帮助世界‘打扫卫生’，是一件双赢的事情，就像鱼。”
鱼鱼是硬骨鱼纲下的一种小鱼，经常附着在鲨鱼、鲸鱼或者船底的位置，替大鱼们清理身子，以它们的食物残渣为食。
“……但如果鱼太大，仅凭大鱼剩下的食物残渣是没办法满足它们胃口的，饿到一定地步，它们就会不小心吃掉大鱼。”
说到这里，老姚低头看了一眼脚下那片向四面八方延展开的山脉起伏地形，跺了跺脚：“世界也是一样。巫师太少，世界的魔力就会逸散、就会浪费，而且也会对外部入侵缺乏足够的抵抗能力……但巫师吸纳的魔力多了，世界就会干枯；世界干枯，就会崩溃，无法支撑巫师生存……这个相互依存的现象是魔力学第一定理最重要的宏观推论之一。”
“——我以为小世界升格中千世界时产生的反馈，只是概念意义上的。”郑清低声回答道。
“对顶尖的注册巫师来说，他们需要的‘反馈’确实是概念意义上的。”
老姚仔细解释着其中的区别：“顶尖的注册巫师只需要一个契机、一点灵感，就能成功进阶，而祂们进阶时从更高维度获取的能量，又会进一步‘反哺’世界，这里面涉及魔力学第二定理的部分知识，我们就不详细论述了……但对缺乏积累的巫师来说，他们需要的‘反馈’是海量的……很多时候，世界不会给予他们那么多反馈，那么巫师们就需要通过庞大的法阵，强迫世界进行‘反馈’……有点类似我们脚下这片‘万龙聚首’的风水大阵，只不过这座大阵是为了疏解传奇巨龙的气机，而强迫世界反馈的法阵则是为了汇聚世界的灵机。”
“——如果强行抽取的世界灵机过多，会有什么后果”郑清虽然这么问，但心底已然有了答案。
教授瞥了他一眼，没有笑：“——就像你想的那样……世界升格失败，陷入崩溃。大巫师进阶的反哺效应，弥补不了世界的损失……某种意义上，通过这种方式帮助积累不足的巫师晋升大巫师，本质上就是献祭一个中千世界。代价是非常巨大，而且不合理的……不恰当的说，就像浪费一百份能量转化成一份能量，转换率极低……即便对世家大族来说，也是非常、非常昂贵的代价……一个中千世界，经营得当，可以在成百上千年的时间里源源不断的提供资源……提供能够满足十几个、甚至几十个注册巫师进阶大巫师的资源。是一个大家族真正的根基。而为了某个人进阶，就涸泽而渔，献祭一座世界，对那些大家族来说，完全是疯子的举动。”
“野生的中千世界呢”
郑清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迫不及待开口：“——或者，敌人的世界呢如果献祭妖魔们占据的世界，或者献祭一座全部是妖魔的世界，就没这种问题了吧！”
“世界的反馈与世界的本质是息息相关的。”
教授责怪的看了年轻巫师一眼，似乎对他的大胆有了新的认识：“一个被妖魔占据的世界，‘天道’已经被染成了血色，这种世界，对与巫师们来说就是毒药……它们的反馈只会让巫师堕落。”
郑清讪讪着避开老姚的眼睛，咕哝了一声：“——那妖魔呢它们应该不介意献祭巫师们的世界吧反正它们是吃人的……还有，按照它们那种略显混乱与邪恶的行为习惯，应该也不会介意献祭几个世界来追求力量吧”
“这就要提到我刚刚说的另一个原理，静默论了。”
老姚磕了磕手中的烟斗，重新塞进嘴里，声音立刻变得含糊了一些：“在一定时空强度下，活跃个体的强度与这个时空的寿命成反比……也就是说，在一个世界里，活跃的个体越强大，世界寿命就越短，所以为了维持世界寿命，强大个体需要保持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