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帝缓缓转头，一脸的不忍苛责。
“胤儿，他们所言可是事实？”
然而，封胤视徽帝如空气，眼风都没有分给他一个。
见蓝心玥吃好了，便从怀中掏出净帕给她擦拭嘴角。
十七很有眼力见儿吩咐人将屏风撤下。
众人只见元太子殿下又拎起茶壶，悠哉悠哉地给他的太子妃斟茶。
蓝心玥缓缓抬眸，扫视跪地之人，淡淡道，“你们有谁亲眼见到元太子殿下捉了你们的父亲？”
“这……”
那些内阁老臣的家属，犹疑地交换眼神，一时无言。
蓝心玥笑了，转头看向封胤，娇甜道：
“不如这样，无论是谁亲眼所见，也不管那人是哪只眼睛所见，咱们都让他保留那只眼睛，好不好？”
“好啊！”
封胤一口答应，笑眯眯将沏好的茶水递到蓝心玥手边。
“嘶——”
底下，倒抽凉气的声音响起。
太子妃，那话是什么意思？
若非亲眼所见，还要挖了他们的眼睛不成？
愤怒的情绪迅速蔓延开来。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元太子是个嗜杀的，娶的太子妃看着像个小仙女，却也是个心性残忍的。
“吾等父亲皆是朝中重臣，忠正耿直，不受威逼利诱！
元太子得不到他们的支持，索性下了狠手，又有何出奇？！”
“对对，这事，只能是元太子干的！”
“……”
群情激愤。
将猜测讲得言之凿凿，惹得在场不少大臣也跟着纷纷点头。
虽未亲眼所见，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能掳走所有内阁老臣的，除了元太子，他们也想不出还能有谁！
徽帝神情凝重，看着心痛不已。
垂眸瞬间，眼中却是划过喜色。
“圣上！”
秦松柏手持笏板出列，朝徽帝弯了弯身。
他如同往日在朝堂上那般老沉持重，却难掩眼中激动之色。
终于等到圣上传召！
而且他还得到徽帝锦囊！
他于徽帝和封轩宸而言，依旧是不可或缺的！
如今他又得以完完整整站在这里，依旧是众人嘱目的文臣之首，地位再次稳妥妥儿的！
投桃报李，他需要做些什么，不言而喻！
“元太子无视礼法，行事狂妄乖张，实属德不配位，还请圣上三思！” 秦松柏正色道。
他身后，议论声迅速蔓延开来。
臣子们有人点头，有人摇头，也有人沉默不语。
二皇子一派立时扬眉吐气，骑墙派却是不动声色。
而那些向来拥护正统的老臣子们……
他们原本倾向于元太子殿下，可是现在频频叹息。
真是恨铁不成钢！
元太子近来也会时不时参与朝政，做事倒是极有章法，惠及民生社稷。
可惜啊，他时不时总是做些出格之事，惹人诟病！
众人好奇地悄悄打量元太子一派。
只见他们傲然挺立，一言不发，端的是一副‘他人笑我傻，我笑他人看不穿’的神色。
那胸有成竹的做派，又让人心生揣测。
徽帝眉头皱得更紧了。
“太子乃国之根本，应秉性至上，以德服人。”
秦松柏两眼放光，再接再厉，疯狂吐槽，“可如今元太子殿下，委实难堪大任。”
自打元太子回归，他从高位跌下谷底。
还有那个太子妃，搞得他家无宁日。
他当然得拼命打压元太子，抱紧徽帝的金大腿，让太子之位成为封轩宸的囊中之物。
唯有封轩宸赢了，他才能跟着分到一杯羹。
“元太子殿下被迫在外成长十三年，乃天宁之不幸。然，此非纵容元太子之理由。”
秦松柏又道：“十三年，足以改变一个人，是以天下人皆在质疑元太子的身份……”
话说至此，朝园里一片哗然。
一众臣子又想起关于元太子真实身份的流言。
那流言若有若无，至今仍未完全停息。
徽帝强制掩住眼中得意之色，他不满地拧紧眉头。
“秦爱卿，胤儿是朕的嫡长子，此事毋庸置疑，爱卿切勿听信流言……”
“扑通！”
秦松柏跪下。
“圣上爱子之心，臣万分理解！只是为安民心，不若今日就请出玉牒，为元太子殿下验明正身！”
此言一出，一众大臣频频点头。
元太子殿堪大任否，还得两说。
然，皇家最重视的就是血统。
先把这个事解决，也未尝不可。
毕竟，坊间那些流言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以镇国公百年世家，不甘权势旁落，弄个假的元太子来冒充，也并非没有可能。
“臣附议！”
“臣附议！”
“……”
二皇子一派大喜，立即出声附议。
管他真的假的，先折腾一下又何妨。
封轩宸却是眼睛亮了！
他看着挤在一处轻声言笑的元太子夫妇，眼中闪过鄙夷。
秦松柏不会无的放矢，他是按父皇的旨意办事啊！
封轩宸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笑。
父皇从未对他言明，可是却向母妃保证过，以后那龙椅一定是留给他的！
元太子回归，父皇如临大敌，却始终没有做过什么大动作。
所以，父皇其实早就成竹在胸！
“来人！请玉牒！”
徽帝在一道道期待的目光中，终于沉声下旨。
“是。”
大内总管立即就跑走了。
蓝心玥扫了徽帝一眼，差点控制不住笑出声来。
这一唱一和的，终于整到正题上来了！
徽帝的杀手锏，果然是玉牒！
大内总管很快便回转来，身后跟着由侍卫紧紧护着的吏员，手捧玉牒匣子。
吏员来到徽帝面前，小心翼翼跪地，将匣子托举。
蓝心玥终是笑出声来。
“还真当宝贝一样护着，真是可笑！”
“太子妃慎言！”吏员瞬间黑了脸，“皇家玉牒，神圣之至！太子妃此番出言羞辱，实乃大不敬之罪！”
“放肆！”
封胤冷喝，眸寒如冰。
“小小吏员，手持个不知所谓的物件，胆敢顶撞太子妃，你若活腻了，孤便赐你个痛快！”
吏员狠狠一哆嗦，玉牒匣子差点脱手。
“胤儿，莫要为难于他！”
徽帝却是好脾气道：“验过之后，便再无人敢妄言！”
“呵！”
封胤闻言冷笑，“验？拿什么验？假玉牒吗？”
“什么？！”
群臣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