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于辰看向窗外，无意识的、一根根的揪着自己刚萌出的胡茬子。
红绿灯路口，袁友冲将车停下，挂空挡，拉手刹，随后别过头，问他说：“想啥呢？呆愣愣的样子。”
“有点矛盾啊。”于辰抬起手指，鼓着腮帮一吹，将揪下来的胡茬子吹掉后，说：“两桩案子，凶手都表现的足够谨慎，以至于咱们目前都尚未获得半点实质性的证据。”
“或许，随着时间的推移，必然会有越来越多的证据和线索浮出水面，调查难度也逐渐降低——至少烘干机他就无处隐藏。”
“但无疑，就目前而言，两天时间过去了，咱们都未取得突破，嫌疑人的反侦查能力，可见一斑。”
“以此为准，这家伙不该这么光明正大的将‘赃物’挂在咸鱼出售吧？要知道，通过追踪赃款的方式追踪嫌疑人，也是咱们常用、管用的重要调查手段之一。难不成，凶手没料到这点？”
“你想啊，不知道咱们追踪赃款赃物的具体手段从而暴露，很正常，他在微信群乃至贴吧里寻找交易对象我都不奇怪，直接挂咸鱼就……”
“注意我说的啊，他肯定能料到，咱们会追踪赃款赃物，只是不清楚具体手段罢了。因此，不管怎么说，他总得保持必要的谨慎吧？”
“呵呵。”袁友冲轻笑一声，见红灯已经进入倒计时，便一面挂挡起车，一面说：“所以，我告诉派出所的同事说，将以涉嫌盗窃罪为由，将嫌疑人扣押在派出所。”
“什么意思？”于辰皱眉：“你觉得他与本案无关？可他出售的东……”
话没说完，他便自己反应了过来，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他仅仅是个二道贩子？”
袁友冲嗯一声，说道：“也可能是三道，不过应该不会更多了，时间上不允许。”
于辰点点头，接话说：“嫌疑人行凶后，第一时间将这些小物件通过较为隐秘的销赃渠道出手，随后，收购赃物的家伙，直接挂咸鱼出售。亦或者，再转手了一次，然后挂咸鱼出手。事实上，二次转手，时间上都相当紧迫。”
“你想，景陆是昨天凌晨三点半左右遇害的，遇害后，凶手取走了他家中所有财务，就包括这台外星人电脑在内。尔后，他才能考虑销赃，将包括笔记本电脑及单反设备在内一应物品统统出手。”
“咸鱼方面，这些‘赃物’是在一个来小时前上架的，约十五分钟后被技术队发现并锁定，距离昨天凌晨三点半，不过三十个小时出头……”
“总之吧，最大的可能，这家伙是个二道贩子，那对嫌疑人肯定有印象，毕竟这交易量也不小，时间又近……”
“不，”袁友冲摇头，打断他说：“三道贩子的可能性大些。二道贩子按理应该能猜出这些东西来路不正，就算出手，也不会那么着急。当然了，话也不说太满就是。”
于辰耸耸肩，不以为意：“就算他是个三道贩子，查起来也不算难。”
“对的，”袁友冲竖起四根手指：“归根结底，四个字，顺藤摸瓜。”
于辰扭了扭脖子。
心中的疑虑被解开，且案情骤然明朗，方向非常清晰，他终于松了口气，甚至有了兴致开玩笑：“你说，这桩案子的凶手，算不算死在猪队友手上？”
袁友冲斜他一眼：“我劝你还是别太乐观的好。万一凶手交易的时候身份隐藏的好，这家伙给我们提供的线索非常有限呢？”
“嗯，这倒也是个问题，不过也不用太在意。”于辰这会儿思路似乎被彻底打开了，说：
“其实仔细想想，如果戴晟还在撒谎，那不用说，他肯定和案子脱不了干系，搜集证据就是了。要他之前说的都是实话，那，咱们手中的线索也已经足够多，主意锁定真凶了。”
“噢？”袁友冲饶有兴趣的说：“讲讲。”
“得了，我才不信你想不到这些。”于辰翻个白眼：“恐怕刚上车，甚至更早之前，你就已经把整桩案子梳理清楚了吧？”
袁友冲耸肩：“你先说说，咱俩思路相互印证下呗。”
“行吧。”于辰无奈的说道：“如果戴晟没说谎，那，突破口就在人际关系上。”
“冯康盈遇害案，戴晟的行李箱被凶手置换并取走，而他行李箱里头，有一台专业级单反相机及近乎全套的外设设备，这些设备都落在了凶手手中。”
“景陆遇害后，家中值钱的东西，也统统被凶手顺走，其中就包括属于戴晟的那台外星人17R5。”
“最终，这两套东西，都到了被派出所同事控制住的……管他转手几次，就叫二道贩子吧，你懂的。这些东西都到他手里，并在一个来小时前，挂咸鱼出售。”
“我可不相信，这两桩案子的凶手，会前后脚找到他销赃，巧合过头了。因此，很显然，这两案，为同一人——或同一团伙所为，满足并案条件。”
“而，案件性质，咱们先前已经有了个笼统、大致的定论，是矛盾杀人。至于栽赃嫁祸给戴晟嘛……”
“凶手与戴晟之间未必有矛盾，栽赃动机很可能只是单纯的为了脱罪罢了，尤其是戴晟在前一案就已经被咱认定为了嫌疑人，他杀害景陆后再次栽赃的成功率，自然大了许多。”
“嗯。”袁友冲接话：“可以说，他的确成功了，在此之前，我，或者说我们，都高度怀疑戴晟，昨天会议结束后还直接说，两桩案子的侦查工作都重点围绕他展开。”
“是的，很成功，但他可能没料到，戴晟为了脱罪——当然也有咱们取得了不少这方面的线索的原因——而直接向咱们坦白了他的想法，以及先前干过的一些龌龊事。”
“相比于杀人，认下曾经犯下的不法勾当而彻底摆脱嫌疑，是个聪明的选择。”袁友冲嗯一声。
于辰接着说：“所以，凶手未必和戴晟有矛盾，但得和他认识，这是大前提，而且还挺熟，至少要知道他并不干净，知道他和景陆有矛盾，被打过。”
“嫌疑人呼之欲出了。”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吐出个名字：“焦国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