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秃子瞧着学生们兴高采烈的回了宿舍，拍拍屁股起身，“走，到点了，开会去。”
“先别走。”杜华茜伸手一扯。
“咋？”
“这什么奖励的，还有小甜水小零食的，你和马主任说过没？”
看到李乐笑的诡异。
“得，你准备来个先斩后奏？”
“将在外么。想叫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你让这帮疲沓惯了，一股子活着挺好，死了也行，不死不活刚刚好劲儿的卡皮巴拉们拿出点儿精神头来，不就得使用点超常规的手段？”
“卡皮巴拉？”
“一种动物，代表一种生活态度。”
“哦。所以刚才你就威逼利诱？”
“那只是辅助手段，关键还在于凝聚力，凝聚起集体荣誉感。出了成绩，系里、马主任他老人家脸上也有光不是？”
“可他的要求是安全第一。”
“这又不冲突，严格管理，关怀到位，最重要的别瞎掺和别人家的事儿。”小李嘀咕道，“我总感觉要来个大的。”
“啊？”
“没啥，我是说，您就得辛苦点儿了。”
“我倒没什么。”杜华茜想了想，“可万一，马主任他要是不给咋办？”
“给系里挣脸呢，这点儿费用都不出，我以后就叫他抠儿主任！”
“呵呵呵，行啊，我看你怎么忽....说服他。”
“放心吧，走走走！”
这次军训，康庄三团人最多，十六个连，一共七十个班，每个班配一个带班辅导员，再加上连的、团的带队老师，学工处武装部团委的工作人员，加一起百十号人，军训部会议室里坐的满满登登。
当李乐进来时候，有认识的打着招呼，不认识的听了名字也都“哦~~~~”
还有的女生连的辅导员叫住李乐，开玩笑说让李乐以后别来女生连的场地，省的影响姑娘们训练。
嘻嘻呵呵一阵，李乐寻了男生连的位置坐了，边上正好挨着侯方哲。
“怎么这么晚？”侯方哲问道。
“刚给我们系的那帮少爷小姐开了个加油会。”
“行啊，雷厉风行的。”
“嗨，一个月五百块，不就干这个的。”
“不止。”
“咋？”
“来带班军训的，一人一天二十块钱的补助。”
“呃.....那我岂不是少了六十块？”
“可说呢。”
“啧啧啧，亏了啊。”
“呵呵呵。”
李乐抻脖子左右瞅了瞅，“诶，下午那事儿你们怎么处理的？不给处分，也得给个大会点评批评吧？咋？你这啥表情？”
“无奈的表情。”侯方哲搓搓脸，“刚聂处长和我说，本来是要的，可郭书记的意思是要鼓励竞争，就不要具体点名了，批评一下现象，辅导员这边做好管理，盯紧点儿，负责引导情绪。”
“嘿，这，可真够松的啊。团里真胆大，也不怕搂不住，这都是一点就着，没事儿都想找点事儿年纪。”
“也不怨。今年这军训，除了是两个年级凑一起特殊，还有一个。”
侯方哲凑到李乐耳边，低声道，“你知道化院的书记今年就要退了么的传闻了？”
“化院？退休？”
“昂。”
“那怎么了？”
“郭宝华是团委书记，兼副的。”
听到这个，李乐眼珠一转，“那，这么说，今年这个三团的.....”
“对喽，明摆着的，其他人都是在陪太子读书的，出了成绩，老郭不就资本又厚了点?”
“那不应该是换个别的院系的过来当领队么，这瓜田李下的。”
“上面的意思，谁能说啥？”
“其实这时候不应该安全稳妥起见？”
“有人不这么想啊，或者人家有信心能控的住场面。”
李乐点点头，“得，那你们二连还争个屁的争。”
“嘿嘿，可学生们哪知道这里面的道道儿？你好说？那不一点就炸，咱们学校这可是有传统的。”
“所以就苦了你们信科的老师和辅导员了，学生这么高的心气儿，憋着劲儿要拿第一。”
“那怎么办，尽量维持呗。”
“维持会啊。”
“呵呵呵。”
果然，当郭宝华和王团长，聂处长几人进来开会，说了下午两个连起的冲突时，只字未提处分，只说了批评教育以及之后的工作中，要注意引导学生情绪到训练中来，形成良性竞争balabala的。
散了会，一群人往外走，侯方哲拉了拉李乐，“晚上查完寝，一起坐坐？”
“啥？”
“学生有学生的活动，咱们导员也有导员的活动。”
“在哪儿？”
“食堂，回头你跟我来就是。”
李乐想了想，“行。”
。。。。。。
查寝没什么好说的，大夏天，也不存在掖被角。
拎着手电筒把社系男生在的五连一班的三十二人大宿舍溜达完，叮嘱几个夜猫子别发短信赶紧睡，李乐走到排房边的路灯下，想了想，捏起手机先给大小姐曾老师老太天报了个平安，又听了听俩娃咿咿呀呀的叫声。
这才又拨了个号。
“马主任，晚上好啊，还没睡呢？”
“你谁？”
“我，李乐。”
“你这大半夜的打什么电话？咋，咱们系的孩子出事儿了？”
“没，有我在，哪能呢？不过，我怕再过几天，这边儿真得闹腾点儿啥。”
“怎么了？”电话那头，马主任先是松口气，随后声音里带着八卦的动静。
“就信科和化院的连队，我今天一来就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嗯，我也听说了，化院这里面事儿不少，不过，和咱没关系。谁爱争夺”
“我明白，咱们又不掺和，当好群众不就行了？”
“那样最好。还有别的么？没了我挂电话了。”
“诶，你别着急啊。”
“咋？”
“我这还有个事儿，就是关于咱们系这俩年级军训的。”
“你说。”
“那什么，马主任，我是这么想的，您看我一来，就瞧见咱们的学生，训练时候的态度各方面都不咋地，松松垮垮的一点儿精神头都没的。”
“嗯，那你想说啥？”
“我觉得吧，咱不能总拿倒数第一第二，也得提振提振士气，凝聚凝聚集体荣誉感，提升提升训练水平，到时候，你老脸上也有光不是？”
“我还在乎那个？”
“那不行，您得在乎。别看咱们社系虽然没人家信科人多，没人家光华有钱，没人家物院化院的在学校有那么高的关注，可咋也好歹是个一级学系。您说是吧？别到时候开学校校委会开会，别的院系领导的问到您，你咋说？”
电话那头，马主任笑了笑，“行了，绕了半天圈子，你想要啥？”
“系里给点儿资金支持呗。”
“支持？”
“昂，我都许给这些学生了，只要能拿了......”
等李乐说完，话筒里响起马主任的悠悠的声调，“没钱。”
“别介啊，我要的又不多。”
“还不多？你加加，这不得好几万出去？咱们系里穷啊。”
“再穷不能穷教育。话都说出去了，不能失信广大学弟学妹。”
“话是你说的。”
“可成绩好了，代表社系的脸面。”
“咱们的目标就是安全回来。”
“主任，您可不能这样想，科学训练和安全管理，是一种辩证的关系。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您得支棱起来。”
“我再支棱，系里也没钱。”
“主任~~~~学生为系里流过汗，学生为系里.....”
“打住，打住！”
“那您同意了？”
“回到刚才的问题，你说的目标是多少来着？”
“保保八争六摸摸五。”
“有些难啊。”
“我尽力而为。”
“你的出发点和决心是好的，可咱们系里这一时半会儿的，也....”
“只要您答应，前面我来想办法，最后要是达成目标了，您也好有借口以系里的名义，是吧？”
电话里，沉默一会儿，就听到，“还是得注意，安全第一，别出岔子。”
“呵呵呵，主任放心，学生定当孜孜矻矻、夙兴夜寐、焚膏继晷、兀兀穷年、殚精竭虑、宵衣旰食、日出而作、日落而.....喂？歪！莫西莫西？”
李乐这边正摩西，那头马主任却合上了电话，往圈椅里一坐，两手搭在肚子上，大拇指转着圈儿，笑了笑，嘀咕道，“就知道你小子看不惯，欸嘿嘿。”
琢磨琢磨，拿起桌上的固话，拨了出去。
“诶，诶，老宋，我，昂，打扰你休息了啊，呵呵呵，那什么，明天一早，你查查看，今年的预算里，学生活动和课外教育经费还有多少，嗯嗯，这不是02、03的军训嘛，我想着......”
听着胡话筒里的忙音，李乐嘬了嘬后槽牙，嘿，这老头，怎么不让人把话说完的，忒不礼貌。
不过，这就算答应了？
也行吧，哎，这抠门儿劲儿，以后这社系系风得改改。
把电话往迷彩服裤兜了一歘，李乐刚想着回自己的宿舍。
脚后跟一转间，就瞧见从前面的排房屋山头，猫出来一条黑影，正狗狗崇崇的摸着墙根儿往女生连那边儿走。
李乐先是一愣，随即心说，这是有了则了？
可钛合金狗眼看的清，这影子在绕过路灯时候，分明穿着一条迷彩裤。
哟呵，这是干嘛？
四周瞧瞧，李乐脚上一轻，从后面跟上。
就见这黑影辗转腾挪，对路况似乎颇为熟悉，就那么慢慢的摸到女生连排房边上的晾衣场。
嚯~~~~~介尼玛是变态啊？
李乐咂咂嘴，悄悄从后面绕了过去。
正待捉人捉赃，没曾想，从晾衣场边的水房里，又冒出一纤细的身影来。
两道人影终于凑到一起。
小李耳朵一转，就听到。
“芬儿？”
“军儿？”
“诶诶，那边儿坐，人看不见。”
“有蚊子。”
“我这有花露水，等等，你喷喷。”
“今天累不？”
“不累？你呢？”
“我还行，就是我们班的教官，忒不是东西。”
“咋了？”
“今天站军姿，搞了一个小时，现在腿都抬不起来。”
“我给你揉揉。”
“别摸，痒~~~”
“要痒还是酸？”
“那你轻点儿。”
“轻点儿没效果，忍着点儿啊。”
“嗯。嘶~~~~~”
“太重了？”
“还行。诶，对了，你今天上大号了么？”
“没，两天了都。”
“那你去医务室要点儿开塞露啥的。”
“那多不好意思？”
“傻啊你，你这......”
听到这儿，李乐叹口气，踮着脚尖，转身撤退。
哎，这野鸳鸯啊，真不容易。一抬头，看到满天星星，明天又是大晴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