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彤联系上钟羽，汇报了当前情况和后续安排。
当提到千面时，她斟酌了一下用词：“教授团队里的千面，在机关锁具方面能力突出。
我建议带回内陆，让他在监管下进行技术研发，将功补过。”
通讯那端沉默片刻，钟羽的声音带着为难：“他的案底很重。
三年前总银行金库系统瘫痪就是他干的，造成直接经济损失超过二十亿。
这种人才确实难得，但风险太大。”
“这只是我个人建议。”叶彤语气平静，“特调组可以不采纳。”
通讯中传来钟羽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持续了约三分钟。
最终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你一向有自己的考量。
先把人带回来，其他事情我会尽力协调。”
“明白。”
叶彤结束与钟羽的通话，指节在通讯器上轻轻叩击两下，这才收起设备。
她走向甲板时步伐平稳，海风拂过她的发梢，她却连眼睛都未曾眨一下。
雷烈正在指挥人员清点囚犯数量，见叶彤走来，他停下手中的记录工作，朝她微微颔首。
叶彤以同样的幅度回礼，目光扫过甲板：徐楠在驾驶舱内对着控制台操作，詹家姐妹一左一右守在舱门两侧，三人各司其职。
千面被带到临时分析室时，手里还拿着没吃完的面包。
但当他看到工作台上的机器人残骸，立即把食物放到一旁，掏出手帕仔细擦净每一根手指，这才拿起工具。
他拆解外壳的动作精准得如同手术，镊子在电路间轻巧地穿梭。
“结构特殊，”他头也不抬地说，“能量传导方式从未见过。”
叶彤站在他身侧一步远的位置，安静观察。
当他列出所需设备时，她只是微微颔首：“回到总部后会给你配备。”
千面的动作停顿了一瞬，他抬眼看向叶彤，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又低头继续工作，只是拆卸的动作更加细致了。
六个小时后海平线上，三艘舰船的轮廓逐渐清晰。
它们通体覆盖着哑光黑的涂层，船身线条利落如刀锋，在日光下几乎不反射任何光线，仿佛三个移动的深海裂隙。
为首的指挥舰体积最为庞大，船体两侧隐约可见可开合的武器模块。
甲板上看不到任何人员活动，只有数个自动警戒塔楼在缓缓旋转扫描。
舰桥采用全封闭设计，深色玻璃完全隔绝了外部视线。
这些舰船航行时异常安静，几乎听不到引擎的轰鸣。
它们在海面上划出三道平滑的白色航迹，速度稳定得如同贴着海面滑行。
随着距离拉近，能感受到一股低频的能量波动，让周围的海水都泛起特殊的波纹。
当它们靠近时，叶彤所在的船只通讯系统自动接收到加密识别信号。
指挥舰侧舷无声地滑开一个接口，与他们的船只完成对接。
从对接通道中走出的特调组成员都穿着统一的深灰色作战服，肩甲上嵌着微光闪烁的符文。
他们行动时步伐完全一致，面罩上的护目镜闪烁着淡蓝色的数据流。
为首的一名指挥官向雷烈敬礼，手势干净利落，金属手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些人，有的周身气场甚至都让叶彤自愧不如。
——中国真是人才辈出呢。
叶彤轻声感慨。
这些舰船始终保持着最低限度的能量输出，但靠近时能隐约感觉到它们内部蕴藏的巨大能量。
交接过程中，叶彤始终站在船舷边，看着囚犯被依次押送回监狱，而教授和兔苇这种主犯级别的人物，由那群新来的交接人员代为看管。
当教授经过时，叶彤注意到他刻意避开了自己的视线。
兔苇则一直低着头，脚步虚浮。
当这些囚犯被押送进舰时，舰体表面的涂层会微微发亮，形成一道无形的能量屏障。
“他们刚从南非回来，”雷烈不知道啥时候突然出现在叶彤身边，“我没想到他们一整队都会来支援。”
这次的行动的确有些凶险，但雷烈并不是叶彤，有些更深的东西他不知情，因此对这次他们的到来有些意外。
叶彤笑而不语，她当然不会因为这一两句的试探就把起因经过结果一股脑都说了。
——不答反问：“这几个人审判结束后还会回到这个监狱吗？”
雷烈摇头：“大概率不会。”
“那他们会去哪里呢？”
“自然有个更合适的地方，等着这些不安分的重刑犯。”雷烈说得也有些含糊。
看来还有更精彩的地方。
“辛苦了，叶小姐，”打听不出来什么，雷烈干脆回了船舱，“接下来的工作，可就不是我们能负责的了，您好好休息吧。”
“辛苦了。”叶彤笑盈盈目送雷烈离开，再看向那三艘船的时候，眼神中多了些许探究。
——实力这么强，怎么做到的？
站在支援小组之首的人似乎察觉到了叶彤的目光，遥遥朝着这边甲板上看过来。
叶彤挑了挑眉，转身也进了船舱。
——
徐楠敲门进来时，叶彤正在整理装备。
她将最后一件武器归位，这才抬头看向来人。
“一切顺利，”徐楠汇报时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预计明早咱们就能出发。”
叶彤点头，目光转向舷窗外。
海面平静如镜，她的眼神却渐渐深沉：“赶紧回去吧，再这么下去，我都有些晕船了。”
徐楠笑了两声。
叶彤指尖轻轻抚过掌心的皮肤。
经过数日平稳航行，船只终于缓缓驶入军港。
灰色的码头建筑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几艘巡逻艇静静停靠在泊位上。
雷烈第一个踏上码头，与等候在此的基地人员简短交接。
徐楠和詹家姐妹紧随其后，三人脸上都带着长途航行后的疲惫。
千面在两名特调组员的陪同下走下舷梯，他环顾四周，目光在港口的防御工事上停留片刻。
叶彤最后离开船舱。
她站在码头边，看着工作人员开始登船进行例行检查。海风拂过，带来咸涩的气息。
一辆黑色轿车无声驶近，钟羽从车上下来。
他先是与雷烈低声交谈了几句，随后朝叶彤走来。
“辛苦了。”钟羽的目光扫过叶彤，在她手上短暂停留。
叶彤微微颔首：“后续工作都安排好了？”
“千面会被送到第七研究所，那边已经准备好实验室。”钟羽看了眼正在被带离的千面，“希望你的判断是正确的。”
两人并肩朝门口走去。
清晨的阳光穿过云层，在水泥地面上投下细长的影子。
“总部派来的人实力都挺厉害啊。”叶彤状似随意地开口。
钟羽脚步未停：“那是总部的直属部队，负责处理特殊状况。”他的回答滴水不漏，“这次情况确实超出预期，大家都被吓着了，就把他们紧急送过去了。”
“车我已经帮你们安排好了，先回去休息吧，缓过来之后来趟特调组，给你们发工资，顺便详谈一下岛上的事。”
叶彤点头表示明白。
窗外港口的日常作业已经开始。
起重机缓缓移动，货轮鸣响汽笛。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平常的轨道上。
原本詹千雅还吵着闹着要请几人吃饭，没想到长期晕车让这人憔悴到几乎抬不起头来。
“吃啥饭啊，先回去养好了，反正我加你俩微信了，等你好了告诉我，我请你们吃！”这几天下来，徐楠也跟他们混熟了，贴心地将詹千雅送上车，对着詹百雅挥了挥手。
车辆驶离港口，窗外的景象逐渐由工业区转变为城市街景。
叶彤靠在座椅上，目光掠过沿途的行道树，指尖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点。
徐楠坐在她身旁，正在查看手机消息：“詹百雅发来信息，说她们已经到家了。”她转头看向叶彤，“我们直接回学校吗？”
“先回公寓。”叶彤望着窗外，“需要整理这次任务的资料。”
车子在公寓楼下停稳，两人提着简单的行李走上楼梯。
推开房门时，一股淡淡的尘埃气息扑面而来。
叶彤将装备包放在玄关，黑豹纸新娘和渔姽等神鬼自己跳了出来，各自走向各自的休息小床。
叶彤则径直走向书房，低头将线索窸窸窣窣写了满页纸。
徐楠端着两杯水走进来，放在书桌一角：“需要我帮忙整理吗？”
“没事儿，我很快就结束，”叶彤头也不抬地继续书写，“你饿吗，饿了咱们点个外卖。”
徐楠点头，又摇头。
在海上晃悠了那么久，她一个不晕船的都有点恶心了。
叶彤写完最后一段记录，合上笔记本。
她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听点人声，一边用手机熟练点外卖：“整点炒菜和走地鸡吃。现在我闻到鱼腥味就想吐。”
徐楠一听忙摆手：“哎，哎，别让我听到鱼，影响我食欲——给我整个辣的。”
夕阳的余晖给建筑物镀上一层暖金色，一切都显得平静而寻常。
“明天去特调组，提前庆祝一下。”她转身对徐楠说。
“庆祝什么？”
“发工资啊。”
“什么工资？”徐楠脸上的茫然不像假的。
“你——你这次去做任务是为了什么？”叶彤瞪大眼。
钟羽没跟这姑娘说工资的事儿？
但徐楠的表情仍旧迷茫：“为了……跟你一起锻炼？这不是社会实践？”
“合同你有备份吗？”
“有啊，在我手机里。”徐楠拿出手机来翻了翻，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十分精彩，“卧槽！！”
挺感人的。
叶彤捂脸。
这娃不看工资，就为了和自己一起，就屁颠颠答应了。
苍天……
“叶彤，二十天啊，四百万！我发财了！！”徐楠简直要幸福晕了，“今晚的晚餐我请你！”
“我就说嘛，叶姐，以前神龙见首不见尾，感情是在哪发财呢！”
“嗷嗷！四百个，天哪！我今晚要奢侈一把，原价点一杯瑞！”
“妈妈，呜呜呜妈妈我给你发回头钱了！”
“你说我要不要学驾照去？”
苍天来。
叶彤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