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室的红灯像一枚灼热的烙印，映在叶彤的视网膜上。
托里被推往重症监护室，医生的话言犹在耳——“脑部受损严重，即使醒来，认知功能也可能永久丧失。”
线索，似乎又断了。
陈副局长安排了一名警员留守，然后示意叶彤跟他到一旁安静的走廊角落。
“叶小姐，”他眉头紧锁，语气沉重，“托里的话……你怎么看？红衣女人，诅咒……这些超自然的东西？”
他显然更倾向于托里是精神崩溃下的胡言乱语。
叶彤没有直接回答，她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出那张深夜收到的诡异照片——墓园里她和韩琪的合影，背景中那个模糊的红衣女人身影。
“陈局，这张照片，是在托里被我们控制之后收到的。发送源是加密的，无法追踪。”
她将手机屏幕转向陈副局长，“托里的恐惧，不像装的。而且，苏晓的案子，林晚晚的日记，还有那面镜子……太多巧合了。”
陈副局长盯着照片背景里那个模糊不清的红色身影，看了半晌，最终叹了口气：“我会让人重新调查苏晓的坠楼案，看看当年有没有被忽略的细节。但叶小姐，我们必须以证据为主，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上不了法庭。”
“我明白。”叶彤点头。她理解陈副局长的立场，但内心深处，那股寒意始终萦绕不散。托里在彻底崩溃前喊出的“我不是故意的”，是什么意思？他在苏晓的死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就在这时，叶彤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信息，内容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小心镜子。】
叶彤瞳孔微缩，立刻回拨过去，听筒里传来“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的提示音。
又是这种无法追踪的方式。
“怎么了？”陈副局长注意到她的异样。
“没什么，垃圾短信。”叶彤不动声色地收起手机。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再增加更多无法解释的干扰项。这个发送信息的人，是警告？还是另有所图？
回到警局安排的安全屋，已是深夜。叶彤毫无睡意，托里惊恐扭曲的脸、珂珂诡异的微笑、梦中那个没有面孔的红衣女子，还有那条“小心镜子”的信息，在她脑海中交替闪现。
她起身倒水，下意识地避开了所有能反光的表面。
理智告诉她，这世上没有鬼魂。但亲身经历的种种诡异，又让她无法完全用巧合来解释。是有人在利用苏晓的传说故布疑阵？还是……
她甩甩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无论背后是人是鬼，当前最重要的，是找到能钉死张皓、韩琪、珂珂这伙人的实证。托里的口供虽然惊悚，但因其状态和后续事件，证明力会大打折扣。
第二天一早，叶彤再次找到陈副局长，提出了一个想法。
“陈局，我想去见见珂珂。托里指认她是核心成员之一，现在托里昏迷，韩琪咬死不开口，她是目前最有可能的突破口。而且，她昨天提到‘红裙女人’，或许知道些什么。”
陈副局长沉吟片刻，同意了：“可以，我安排人和你一起。不过叶小姐，珂珂非常狡猾，你要格外小心。”
审讯室内，珂珂看起来憔悴了许多，但眼神依旧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平静。看到叶彤，她甚至笑了笑。
“彤姐，看来你昨晚睡得不好。”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嘲弄。
叶彤没有理会她的挑衅，直接坐下，开门见山：“托里都说了。关于苏晓，关于你们做的事。”
珂珂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那个废物，吓一吓就什么都往外说。他说什么了？说苏晓的鬼魂来找我们索命了？”
她的语气轻佻，仿佛在谈论一个无聊的八卦。
“他说，苏晓不是自杀，是被推下去的。”叶彤紧紧盯着珂珂的眼睛，“他还说，你为了红，什么都肯做，林晚晚是想揭发你们才被灭口。”
珂珂嗤笑一声：“证据呢？托里现在就是个活死人，他的话能当证据？至于我，”她摊了摊手，露出无辜的表情，“我只是个被张皓和韩琪利用的小角色，被迫参加了一些派对而已。林晚晚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面镜子呢？”叶彤换了个方向，“林晚晚从哪儿得到的？为什么你逃跑的时候，要特意把它放在那么显眼的位置？”
提到镜子，珂珂的眼神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但她的语气依旧轻松：“镜子？什么镜子？我逃跑的时候很匆忙，没注意什么镜子。可能是我平时用的化妆镜掉在那里了吧。”
“是吗？”叶彤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那你为什么在被抓的时候，要特意对我说那些话？‘你和我一样，都见过那个红裙女人’——这是什么意思？”
珂珂沉默了，她看着叶彤，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混杂着恐惧、怨恨以及一丝……幸灾乐祸？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叶彤。”她幽幽地说，“她找上你了，对不对？通过照片，通过梦……甚至通过你身边任何能反光的东西。你逃不掉的，我们谁都逃不掉。那是苏晓的诅咒，所有和她的死有关的人，都会一个接一个地……”
她的话戛然而止，仿佛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无论叶彤再问什么，都只是重复“我不知道”、“与我无关”。
审讯再次陷入僵局。
离开审讯室，叶彤心情沉重。珂珂的话虽然像是疯言疯语，但却精准地戳中了她内心的不安。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从接到那张诡异照片后，就时隐时现。
下午，叶彤决定再去一趟医院。一方面是想看看能否从昏迷的托里那里找到一丝渺茫的线索，另一方面，她想去见一个人——之前负责治疗林晚晚的心理医生。
根据卷宗记录，林晚晚在死前一段时间，曾多次向这位名叫李静的心理医生求助，提及幻觉和恐惧。
在去医院的路上，叶彤经过一家百货商场。巨大的玻璃幕墙映出街景和行人，也映出她匆匆的身影。
就在她无意中瞥向玻璃的一刹那，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在她自己的倒影身后，紧贴着一个模糊的红色人影！
叶彤猛地停住脚步，豁然转身！
身后是熙熙攘攘的人流，没有任何穿着显眼红色衣服的人。
是错觉吗？因为精神压力太大产生的幻觉？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但心跳却无法抑制地加速。
她再次看向那面玻璃幕墙，里面只有她独自站立的身影，以及川流不息的正常街景。
可那种如芒在背的冰冷感觉，却久久没有散去。
她加快脚步，几乎是逃离了那片区域。就在她伸手拦出租车时，手机再次震动。又是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信息，这次的内容更让人心惊：
【她就在你身后。】
叶彤握着手机，站在车水马龙的街边，却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