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竺人就不能别跑吗？”
王五听着耳边传令兵不断高喊的声音，心中烦躁不已。
但军令如山，随着总旗大人拔出大刀，整个方阵再次前进十里。
而这一次。
同样路过一片由血肉和泥土组成的烂泥地。
在不远处，投降的天竺人更多了。
捕俘队满脸兴奋，从各方阵之中穿插而出，与王五等人的如丧考妣完全就不是同一个画风。
没多久，俘虏被押送至后方，而传令兵再次挥舞令旗大喊。
“前进五里，前进五里！”
这一个全新的变化顿时就令王五心头一震。
要真开战了？
与他有同样想法的人很多，几乎瞬间，原本有些士气低落的军队再次振奋起来。
当五里之后，后方的火炮仍旧在不断轰鸣。
“轰，轰轰！”
看着不远处天竺人四散而逃，有的更是被炸成碎片，有的也向大军冲杀过来。
王五顿时全身戒备，整个方阵立刻列阵迎敌。
随着噼里啪啦声，和火药燃烧时散布出来的烟雾。
整个方阵几乎已经完全看不清楚对面的情况如何。
只是在各旗指挥下，按照平日的操练，装填弹药，扣动扳机，重复进行。
而随着传令兵骑马不停的四处高喊，战场之上的噼里啪啦声才终于停下。
半刻钟后，烟雾终于散尽。
而在整个方阵的面前，出现了由尸体组成的海洋。
这幅无边无际的地狱景象，却瞬间就让王五心中一沉。
因为天竺人如此不堪一击，恐怕那百万大军无需半月便能彻底消灭。
甚至说不到半月便可以做到！
如此，他们该如何建功立业？
传令兵没有再下令前进了，王五虽然不知道是为何，但直觉告诉他，恐怕发生了更令他失望的消息。
中军大营内。
朱棣听着各军汇报来的情况，不由得哈哈大笑。
拳头瞬间砸向了地图上的某处。
“天竺这百万大军，可算是被咱们给全部包围了！”
以二十万包围百万，还仅仅只是用了一天。
听起来似乎有点天方夜谭。
可实际上，这并不难做到，难的是敌人如何配合。
对，没错，就是敌人配合。
如果不是天竺大军汇聚成团。
恐怕朱棣想要做到这个地步还真是难如登天。
这可是上百万的大军，光是聚集起来就占地将近两百里。
更不用说这些还都是人，他们是会跑的，又岂会这么容易让包围圈收紧？
但天竺人恐惧大明火器之利，又恐惧被大明分而歼之。
所以从开战至今，天竺一直都在聚成一团。
在正常的情况下，上百万大军聚在一起，想要冲出去轻松至极。
在冷兵器时代，再精锐的部队，也挡不住百万人的冲击。
因为仅仅气势便铺天盖地，令人恐惧不已。
可如今，火器抵消了这些！
天竺军队都还未冲击军阵，便先被火炮轰击，又被无数火铳排队枪毙。
眼见同袍连一步都冲不出去，天竺军队也只能再次收紧兵力，准备趁夜冲出重围。
而这一点，指挥无数大战的朱棣又怎会想不到。
“传令下去，各军趁天未黑之际，抓紧埋设震地雷。”
“是！”
各军将领纷纷抱拳行礼，快速离开了中军大营。
老二朱高煦没走。
他等所有人离开之后，便拱手说道：“爹，仅仅凭借震地雷恐怕还不能挡住天竺人吧？”
闻言，朱棣瞥了他一眼。
随即就说道：“虽然行军作战不能小觑任何敌人，但也不能太高估了敌人！”
“天竺的士气如何，这一路打下来你还看不懂吗？”
闻言，老二朱高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而后说道：“我这不是想更保险一点吗？”
朱棣听到这话，倒也认可的点了点头。
“那你说说，怎么做才更保险？”
老二朱高煦笑了，连忙开口道：“今日之战，我看天竺恐惧我大明火炮，儿子觉得不如让火炮重新分配到各军之中。”
“也好在天竺夜袭之时，令他们知难而退！”
听到这话，朱棣却摇了摇头。
直接问道：“你可知我大明火炮的寿命？”
老二朱高煦一愣，连忙说道：“工部产出的火炮，在使用寿命上可以达到千发。”
“可今日每炮也最多也不过打了两百发，分出去也没事啊！”
朱棣轻轻摇了摇头。
“火炮分出去是可以让天竺知难而退，但火炮的优越性在于它形成的火炮弹幕。”
“只有形成规模，才更能发挥火炮的性能！”
“这一点，在西征东察合台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老二朱高煦在军事上是一点就通，当即忍不住点了点头。
“没错，火炮只有形成规模，才能真正令敌人恐惧！”
想想便知，一门火炮和十门火炮的轰击力度的差别在哪里。
倘若只有一门火炮在轰击敌军，敌军或许还有些侥幸，觉得总能冲杀出去。
可当十门，百门，千门火炮一齐发射，那铺天盖地的炮弹，令人躲无可躲。
心中再也不会有任何侥幸，只剩下了恐惧。
看他明白了过来，朱棣点了点头。
“这火炮真是个好东西啊，在集群攻击下，步兵甚至只用收割残敌就够了！”
不过这话一说出口，他就瞬间又冷静了下来。
能有这样的优势，全赖于大明的格物水平够高，火器更加先进。
倘若与敌人齐平，恐怕还是要靠各军将领的才华了。
想到这，他又看向了老二朱高煦。
“老二，以后你带兵打仗的时候，千万不要小看所有敌人！”
“一定要记得，武器虽然好，但最后靠的还是人。”
老二朱高煦闻言，顿时肃穆的站直了身子。
“爹，您放心吧，这事我当然明白！”
在打仗这件事情上，他从不敢有任何的大意。
这一点在当初靖难之役的时候，他就差点吃到了这一辈子都要后悔终生的教训。
当天夜里，天竺王子甲胄齐全，召集了各军将领。
“诸位，今夜是我天竺突出重围的唯一希望。”
“明军得今日之大胜，必定会放松警惕，视我天竺将士为土鸡瓦狗。”
“咱们齐心协力，才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从而保存我天竺的实力！”
“今夜本王子为先锋，为诸君开道，若明军有所防备，本王子先死在诸位前面。”
“保重！”
“保重！”
天竺各将领眼眶含泪，纷纷与天竺王子抱拳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