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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乐清花费了一个时辰,总算是将骨头拼完了。

此时众人早就散了,付拾一连洗漱都弄完了。替罗乐清纠正了一下错了左右的两根腿骨,付拾一夸赞她一句:“真棒。”

罗乐清有点受宠若惊:“我还是没全对。”

“可是你学得很快。这才没几个月呢。”付拾一笑眯眯看罗乐清,然后问她:“想好了吗?真要做仵作?”

罗乐清对于这个问题,半点迟疑也没有:“自然是要做仵作的。”

“如果只是想要别人敬重你,想要谋生,也可以转头去学医。这些东西,学医也能用上。我问过除辛,除辛说你有天分。”付拾一坐在罗乐清对面,认真看着她:“你不用和谁赌气的。”

罗乐清一愣。

“敏郡王。”付拾一一面说出来,一面观察罗乐清的神色——如果罗乐清不想说了,那这个话题就终止。

罗乐清又是一愣,随后才轻笑起来:“不会和他赌气的。我是真的觉得,做仵作也挺好的。比起活人,这些死得冤屈的人,更需要别人的帮忙。”

话到了这个份上,付拾一也就相信了。当即拍了拍她的肩膀:“那行,你好好的学。其他的……只要是衙门里的人,我都可以帮你撮合!”

罗乐清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付拾一说的是什么,当即脸上一红,无奈道:“付小娘子真是……”

付拾一已经起身打了个哈欠:“不早了,睡吧睡吧。”

第二日,付拾一去了衙门第一件事情是检查作业。

昨天开棺验尸是很成功的,不仅是验证出的确瑞儿是有中毒迹象,也检查出来,最后他的确也不是死于溺水。

肺部的确有液体,不过并没有特别多。

但是胃容物里的确是有残留的食物残渣,并且通过实验,发现有剧烈毒性。

河豚的毒,是非常厉害的一种非蛋白毒素,作用于神经。

进入胃部之后,会引起局部刺激,其次进入血液刺激神经,引起一系列的反应。

譬如呕吐,神经麻痹,四肢发冷,最后心跳和呼吸停止。

之前辛正墨的大儿子说,瑞儿当时是自己脚软才摔倒落水。

这一点,可能是神经麻痹引起的。

而河豚的来源,通过辛正墨的口供,也找到了卖家,再度证实了证词。

而辛正墨的大儿子后来也说,瑞儿落水后,曾经跟他认错,求他救命。只是他一直没动。所以当时呛水又中毒的瑞儿,在神智不清楚的情况下,才会说出那么一句话。

案子到了这里,便算是真相大白。

只是这个案子又有点特殊,所以在断罪之前,李长博去了地牢一趟,见了一见辛正霄和辛正墨。

付拾一和王二祥也跟去了。

不过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都不吭声,只让李长博问,自己只竖起耳朵听。

李长博先去见了辛正墨。

辛正墨脸色很不好,一直在发热,也不知是因为伤口有点发炎,还是因为地牢太冷。

见了李长博,他反倒是热切的问了句:“李县令已经查明白了?”

“查清楚了。”李长博颔首,蹙眉问辛正墨:“可要请大夫来看看?”

辛正墨喉咙已经好了些,他摇头:“杀人偿命。我本来是想自己死,可老天爷不让。我才来衙门,将一切说清楚。”

“其实如果不牵扯出这件事情,你大概不会说吧?”李长博也没有一味同情辛正墨,很快就如此犀利的问了这么一句。

辛正墨最终还是没否认,点点头:“是。我没想到他们会怀疑这个——”

“郑氏是想多讹钱。”李长博言简意赅:“她自己也没想到,她自己的谎言,阴差阳错的道出了这个事情的真相,他儿子真的是被人谋杀的。”

辛正墨苦笑一声:“这大概就是天意吧。”

他顿了顿,又小心翼翼问李长博:“既然我也认罪了,真相也大白了,那我儿子,是不是没事了?”

李长博对于这个问题,沉默了良久,久到辛正墨脸色绝望后,才轻声提醒:“他们总归是见死不救。”

辛正墨低下头去,声音艰涩:“我知道。但是他们毕竟还小——”

“我会帮你问问你弟弟,若是他不追究,那就算了。”李长博最后如此说了句:“但是你的罪过——”

辛正墨这一瞬间,竟然是欢喜得笑起来:“我不要紧,我不要紧。”

顿了顿,他又跟李长博商量:“那您能不能给我弟弟带句话?”

虽然知道辛正墨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李长博最后还是点了头:“可以。”

等到辛正墨说完了要带给辛正霄的话之后,李长博又去见辛正霄。

辛正霄虽然没生病,不过情况也没好太多。他焉头巴脑的缩在角落里,一声不吭。即便是李长博过去了,他也只是抬眼看了一眼,并没有太大反应。

“查清楚了。验尸结果,的确是中毒。”李长博轻叹一声:“如果不是中毒,可能他不会摔进水里。”

“嗯。”辛正霄应一声,兴致缺缺:“他不是早就说了么。”

“他让我给你带句话。”李长博也不跟他计较,依旧是和颜悦色。

付拾一在旁边看着,忽然就发现自家小男朋友身上,其实很有同理心,而且很包容,更有一种大善——这种善,不是单独对谁,只是在能有的情况下,会展露一角。对于不能随意起善心的事情,他又比谁都坚持。

这样的人,不管是什么时代,其实都很少。而这样的品行,也很难得。

付拾一轻叹一声,内心也跟着柔软起来。

辛正霄听见这话,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他抬头看李长博,光看表情也说不出来到底期待不期待:“他说什么?”

李长博顿了一下,这才轻声开口:“你确定你要听吗?他或许,是有目的呢?”

虽然答应了辛正墨,但是提醒一下辛正霄,让辛正霄决定要不要听,这才是一种公正。

不偏不倚,让他们自己做决定。

付拾一默默的在心里给自家小男朋友点了个赞:这样的态度,这样的做法,真是叫人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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