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门帘一动,百晓生便含笑起身。
他目光扫过几人,在吴俊泉脸上略一停留,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百叔叔!你是特意在此等我们的吗?”吴俊泉嘴角含笑,虽是在问,但是感觉已有几分确定。
百晓生温声道:“正是!俊泉!身上的伤都好了吗?”
吴俊泉点头:“百叔叔都知道了?”
百晓生轻轻叹息一声,一双眼眸对上吴俊泉的视线,缓缓道:“一定很疼吧?”
吴俊泉没有直接回答。
说不疼不可能,若说疼吧,他更不好意思。
百晓生道:“吃饭去慕容山庄,我陪你们一起去!”
“你陪我们一起去?为何?”
当吴俊泉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仙云公主的眼中却是一片了然。
百晓生略微思索一下,便道:“我想我应该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吧!也许会用得上我……”
话音未落,楼梯处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旋风般冲下来,目光死死锁住吴俊泉。那张小脸,竟与吴俊泉有七八分相似。
“哥哥——!”白恨声音发颤,猛地扑来。
吴俊泉被他撞得微微后退,尚未开口,怀中的孩子已嚎啕大哭。
白恨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仰起的小脸上眼泪纵横,语无伦次:“真的是你…………你的脸……比以前更好看了!”
他激动的在吴俊泉的脸上仔细打量,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哥哥!你真的全好了?武功是不是也回来了?”
不由分说他已经伸手探向吴俊泉的脉搏。
他可是西门玉的关门弟子,也算是个小神医了。
“真的好了!内力强劲,更甚从前了!”
他又哭又笑,又伸手想去触碰吴俊泉的脸颊,又怕碰碎般缩回手,只将脑袋深深埋入兄长怀中,肩膀因激动而不停抖动。
吴俊泉任由他折腾来,最后将弟弟抱在怀中轻轻摸头安抚。
这种奇妙的触感令白恨很是受用,他悄悄抬头,刚好望上吴俊泉的下巴。
这是他的哥哥,他完美的哥哥又回来了!
随后跟来的红珠站在几步外,望着兄弟相拥的场景,抬手悄悄抹去眼角的泪,嘴角却漾开欣慰的笑意。
感受到周围投来的目光,吴俊泉有些不好意思,他缓缓的松开白恨,轻声笑道:“好了!乖……”
“不!哥哥!再抱一会儿!”白恨刚被松开便又粘进吴俊泉的怀中。
“哥哥!你身上怎么比女孩子还香啊?好好闻呐!”
“哪……哪有什么香气?哥哥可是男孩子?”吴俊泉尴尬一笑。
白恨却又在他怀中猛吸一口,扬声道:“当然和一般的女孩子不同,我闻着是水果的香气,嗯,又好像是一种花,一种植物。总之好想吃!”
“哈哈哈……”
众人相视一笑,眼见这兄弟二人互动,原本微湿的眼眶因兄弟俩的这般互动而忍不住笑了起来。
唯有百晓生静立一旁,轻摇折扇,目光温和而清明。
待白恨情绪稍平,他方从容开口:“此去慕容山庄恐有风波,带着两个孩子终是不便。我们本就要途经灵夜宫,不如先送他们去那儿,诸位也可安心上路。”
吴俊泉又揉了揉弟弟柔软的头发,望向红珠,见她轻轻点头,便温声应道:“如此甚好。”
不想此时白恨却不肯了。
“哥哥,我也要去!”
“恨儿!你……”吴俊泉纠结道:“这次哥哥要去找那女人算账,我怕场面太过血腥,你还小,哥哥不忍心你见那些……”
白恨却打断他的话,大声反驳道:“难道恨儿不早已见过了吗?哥哥!”
“慕容歌如此待你,我就要亲眼看哥哥以牙还牙!恨儿才解气!”
他的声音很大,透露着强大的决心,倒令人不好再拒绝。
“他既然想去,就让他去吧!”
说话的是林无酒,吴俊泉的目光对上她时,她继续道:“这孩子亲眼见到你被慕容歌折磨,心里面定然是恨透了她!既然他坚持,便带上他吧。”
她的话刚说完,白恨已经十分感激的望着她。
众人一片沉默,似乎也没人觉得他跟着去没什么不妥!
众人觉得没问题,并不代表吴俊泉也觉得没问题。
她还想开口,却不想这时原本沉默的红珠也开口了。
“如果恨儿弟弟要去的话,那我也要去!我也要去看那个女人得到应有的惩罚。要亲眼看着左一哥哥被救出来!”
得了,这么一闹,全部要跟去了。
“而且,左一哥哥体弱,即使将他救出来,他也不能骑快马,我们还是要准备马车的。”红珠补充道。
吴俊泉虽然为难,却终究是没有再阻止。
刚入夜,在一片树林里。
一名黑衣人疾步窜入林中空地,胸口微微起伏。
他左右环顾,随即撮唇发出一声短促尖锐的口哨。
哨音刚落,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落在他面前。
来人全身笼罩在宽大的黑袍中,唯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冷光。
黑衣人单膝跪地,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属下失手了。夜明珠……未能得手。”
黑袍人没有说话,但那道目光已然冷了几分。
“本来已经得手,”黑衣人急忙解释,“谁知出宫时遇上了一个少年,与他周旋时并未察觉异常,直到离开皇宫才发现……怀中的珠子不翼而飞。定是被他暗中取回了!”
林中忽然陷入死寂。
“那少年长得什么模样?”
“天色太暗,属下并没有看清。隐约间可见那少年风姿绝世,举世无双!”
黑袍人那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以你的身手竟然没有丝毫察觉?要你何用?”
黑袍人缓缓抬手,一道寒光自袖中闪过。
黑衣人瞪大眼睛,喉间发出一声短促的哽咽,随即重重倒地,脖颈间一道细密的血线缓缓渗出。
黑袍人垂眸看着地上的尸体,那双暴露在外的眼睛里翻涌着阴狠的杀意,还有一丝被意外打乱计划的恼怒。
他身影一晃,便如来时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密林深处。
两日后
慕容山庄,张灯结彩,宾朋满座。
鲜红的地毯从庄门一直铺到喜堂,两侧坐满了前来观礼的江湖人士。
只是,若细看这些宾客,便会发现与慕容家往昔举办盛会时的景象略有不同。
坐在上宾之位、能称得上是一派之尊的人物寥寥无几,多数是些年轻面孔——各门派的首席大弟子,或代师前来的年轻俊杰。
只因武林中真正顶尖的那一批人物,以及各大门派的掌门、长老,此刻大多已随慕容颜前往漠北。
至于六大门派,也随欧阳明而去,不见踪迹。
因此,这场慕容家三小姐慕容歌的婚礼,虽依旧隆重奢华,却难免透出一丝底蕴不足的微妙。
然而,无人敢因此轻视慕容家。
毕竟,慕容颜的余威犹在,慕容家遍布天下的产业和人脉,依旧让在座的年轻人心存敬畏,他们前来,既是观礼,亦是代表宗门维持与慕容家的良好关系。
吉时已到,锣鼓喧天。
一身大红喜服的慕容歌出现在喜堂,她身姿纤瘦却婀娜,面容被珠帘遮掩,看不清神情,唯有那通身的贵气与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弥漫开来。
她的手中,牵着一条宽大的红色绸带,绸带中间系着一朵硕大而精致的红花。
绸带的另一端,是左一。
他同样穿着喜服,但那鲜艳的红色,却衬得他脸色愈发苍白,几乎不见血色。
他步履虚浮,全靠身旁两名看似搀扶、实则挟持的慕容家弟子支撑着才能行走。
最刺目的是他那双手,手腕处被巧妙隐藏在宽大袖口下的特制金属镣铐锁住,镣铐的锁链又连接着那朵喜庆的红花的花梗。
从正面看去,他与慕容歌各执红花一端,宛若天成,唯有知情人才能看出,那朵沉重的红花,以及绸带之下隐藏的锁链,是他无法挣脱的束缚。
他昨夜被强行灌下药物,又被封住几处大穴,此刻浑身内力涣散,连站立都极为勉强,更遑论反抗。
那双曾经清亮、带着几分不羁的眼眸,如今只剩下深潭般的死寂与隐忍的痛楚。
“一拜天地——”司仪高亢的声音响起。
慕容歌微微躬身。
左一却僵立不动,他身旁的弟子手上暗劲一吐,强行按着他的肩膀,迫使他弯下了腰。
那动作粗暴,引得他一阵剧烈的咳嗽,单薄的身躯颤抖如风中残叶。
堂下观礼的宾客中,泛起一阵细微的骚动。
几位大门派的大师兄交换了眼色,眉头微蹙。
他们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左一状态极差,行动受制。
这哪里是成亲,分明是……强娶。
“这……慕容二小姐此举,是否有些……”一位竹山门派的大师兄低声对身旁的崆峒派首席说道。
四刀门首席轻轻摇头,示意他噤声,低语道:“慕容家于我等师门有恩,慕容庄主更是德高望重。此乃慕容三小姐私事,我等……不便插手。”
道理大家都懂。
慕容家多年来广结善缘,对各门派多有扶持,这份香火情,让他们即使心中觉得不妥,也无法、更无立场在此刻站出来指责慕容歌。
更何况,这是慕容家的地盘。他们只是代师前来观礼的晚辈,又能做什么?只能将那份不适压在心底,默默观礼。
“二拜高堂——”
高堂之上,空无一人。慕容颜远在漠北,慕容歌的母亲早逝。两人依旧是向着空椅拜下,左一再次被强行按压。
他的嘴唇已被咬出深深的血痕,屈辱和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能感觉到生命的火焰正在飞速流逝,油尽灯枯之感越来越清晰。
他从未想过,自己生命的终点,会是这样一幅荒唐而绝望的景象。
“夫妻……”
“等等!”
司仪的“对拜”二字尚未出口,一个嘶哑却决绝的声音,如同濒死野兽的咆哮,猛地从喜堂大门外传来。
所有人愕然回头。
只见一个身影,踉踉跄跄地闯了进来。他浑身衣衫褴褛,沾满尘土和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脸色惨白如纸,嘴角还不断溢着新的血沫。
他每走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身体摇摇欲坠,唯有那双眼睛,燃烧着不顾一切的疯狂与执念,死死地钉在左一的身上。
是南宫赛!
他竟然没走!慕容歌那日命人放了他,他却拖着被慕容歌鞭打得几乎散架的身躯,隐匿在附近,只为了今日。
“左一……不能拜!”南宫赛嘶吼着,声音破碎不堪,“慕容歌!你强逼一个将死之人与你拜堂,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左一在听到南宫赛声音的瞬间,死寂的眼眸骤然收缩,猛地转头望去。
看到南宫赛那副惨状,他心脏如同被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他想喊,想让南宫赛快走,可被封住的穴道让他连大声说话都困难,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眼中充满了惊骇与哀求。
慕容歌缓缓转过身,珠帘下的目光冰冷如霜,没有丝毫波澜。她看着南宫赛,如同看着一只不自量力的蝼蚁。
“南宫赛,我饶你一命,你竟还敢来送死?”
“死?”南宫赛惨然一笑,目光始终不离左一,“左一若死,我独活又有何意?慕容歌,你困不住他的心,也留不住他的命!我今日来,便是要带他走!哪怕……只能带走他的尸骨!”
他这话语中的决绝与深情,让在场的许多年轻弟子都为之动容。
一些女弟子甚至不忍地别过头去。江湖儿女,最重情义,南宫赛明知是死路,仍为挚友闯这龙潭虎穴,此等情谊,令人心折。
“痴心妄想。”
慕容歌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她甚至懒得亲自出手,只是淡淡吩咐道:“拿下。”
她身后,一道身影如鬼魅般闪出。
来人一身玄色劲装,身姿挺拔,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
他正是慕容歌新近收入麾下的得力干将——西门棠。
西门棠甚至没有看慕容歌,他的目光直接落在南宫赛身上,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他一步步走向南宫赛,步伐沉稳,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南宫公子,别来无恙。”西门棠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
南宫赛强提一口气,死死盯着西门棠,他并不认识此人。
西门棠却认得他,而且记得很清楚。
二月初五,灵夜宫二宫主白如梦于绝情谷召集武林群雄,声讨负心汉吴原依。
那时,他西门棠不过是人群中一个籍籍无名、渴望出头的小卒,只能仰望那些在谷中搅动风云的大人物。
而南宫赛,身为南宫世家的公子,年轻有为,意气风发,是那场盛会中备受瞩目的角色之一。
那时,他是云,西门棠是泥。
如今,形势逆转。
他西门棠成了慕容小姐的心腹,武功大进,地位尊崇。
而曾经风光无限的南宫赛,却成了这般狼狈不堪、垂死挣扎的模样。
这种身份地位的颠倒,让西门棠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意和得意。
但他城府极深,面上丝毫不显,只有那眼神深处的傲慢,泄露了他真实的情绪。
“滚开!”南宫赛明知不敌,仍凝聚起最后的内力,挥掌攻向西门棠。
他招式凌厉,却因重伤在身,速度与力量都大打折扣,徒具其形。
西门棠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甚至没有动用兵刃。
他身形微侧,轻易避开南宫赛的攻击,随即右手一掌拍出。
这一掌,看似朴实无华,却在推出的瞬间,带起了隐隐的风雷之声!掌风灼热刚猛,仿佛蕴含着雷霆之力!
“霹雳奔雷掌!”有识货的宾客失声惊呼。
这是西门家早已失传多年的成名绝技,刚猛无俦,中者五脏俱裂!
南宫赛本就重伤,如何能挡这全力一击?
“不——!!!”
左一终于冲破了喉间的封锁,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嘶吼。
他目眦欲裂,拼命挣扎,想要冲过去,却被手腕上的锁链和身旁的弟子死死按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致命的一掌,印在南宫赛的胸口。
“噗——!”
南宫赛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数丈外的青石地板上。
他口中喷出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猩红弧线。
他躺在地上,身体剧烈地抽搐着,胸口塌陷下去,显然五脏六腑已被刚猛的掌力彻底震碎。
鲜血不断从他口鼻、耳朵甚至眼角溢出,生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身上流逝。
他的眼睛,却依旧固执地、艰难地转向左一的方向。
左一浑身剧震,挣扎的动作戛然而止。
他看着南宫赛,看着他那双逐渐失去神采却依旧望着自己的眼睛,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寂静无声,只剩下南宫赛濒死的喘息和那无声的凝望。
痛……无边无际的痛,超越了身体油尽灯枯的衰竭,超越了被强行束缚的屈辱,像无数把烧红的利刃,在他的心脏、在他的灵魂上反复切割。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决堤而出,混着嘴角咬破的血痕,滚落在他鲜红的喜服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湿痕。
慕容歌压制内心的那股刺痛,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仿佛眼前死的不是一个人。只是一只碍眼的虫子被清理掉了。
她甚至没有多看南宫赛一眼,只是将目光转向司仪,淡淡道:“继续。”
司仪吓得浑身一抖,战战兢兢地再次高喊:“夫……夫妻对拜……”
慕容歌转向左一,等待着他完成这最后一道礼节。
然而,左一却像一尊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生气的石雕,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杀了他……你杀了他……”
左一不断的重复着,心如刀割。
喜堂之内,一片死寂。
“是他找死!我原本已经放了他!是他非要回来送死,是他试图破坏我们的婚礼。他该死!”
慕容歌的声音越发冷漠,丝毫不在意。
“他残破之躯根本就伤害不了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你命人叫他赶走便是!却为何偏要他性命?”
左一只觉浑身气血翻涌,喉间一股腥甜就要涌出。
他强行压下,狠狠的瞪着慕容歌,咬唇颤抖道:“慕容歌!我恨你!”
慕容歌心头一震,胸腔仿佛被千万根针扎了一般,竟有股说不出的窒息之感。
那些各门派的大师兄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震惊、不忍与复杂的情绪。
他们看着南宫赛倒地不起,看着左一那绝望死寂的模样,再看看高堂上面无表情的慕容歌和杀气未散的西门棠,心中五味杂陈。
但没有人动。
他们只是沉默地看着,将所有的情绪压在心底,最多,是在无人注意时,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这便是江湖,很多时候,情义与公道,在绝对的实力和现实的利益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西门棠缓缓收掌,看都未看南宫赛的尸体一眼,转身回到慕容歌身后。
昔日仰望的人物,今日毙于自己掌下。这种掌控他人生死的权力感,让他沉醉。
鲜红的喜堂,喜庆的锣鼓早已停歇,只剩下弥漫的血腥味和令人窒息的沉默。
“继续!”
慕容歌甚至也没有再看一眼南宫赛,任他像条死狗一样的,倒在墙边,不能动弹。
只有那胸腔内微微起伏,还证明着他暂时还没有死去。
“不!”左一心情无比沉痛,他不想少时的好友就这样毫无尊严的躺在地上。
“慕容歌,求求你,救救他!”
慕容歌高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最后依旧是冷冷道:“我不会救他的,是他自己找死!”
她也不等左一再说话,接着冷笑道:“之所以没有马上把他扔出去,就是想让他在临死之前亲眼看着我们入洞房!”
“左一!我慕容歌要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阻止?懂吗?”
“你只有乖乖的承受!直到死亡!”
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她的嘴角勾出一丝弧度,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快意。
反倒是内心像被什么蛰了一下,她尽量忽视这种感觉。
只当是她即将要失去一个心爱的玩具吧。
“夫妻对拜……”
司仪的声音再次高亢的响起。
所有人都以为不会再有事情发生。不会再有人再来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