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过去之后，呼呼的风声小了，她在他背后的一方小小空间里安全地蜷着，安心多了。
可前面开车的冯明明就没那么安心了。
风从耳边吹过，提速的感觉让他肾上腺素激增，背后的人又让他多巴胺狂飙，他感觉自己快飞起来了。
就在他要修改程序，让摩托变飞机时，沈一白提醒他：“明明，正常一点。”
听到这话，冯明明瞬间冷静下来。
自己刚才，被激素控制了。
太丢人了。
他稳了稳心神，继续老老实实地开车。
口袋里的林花儿感受到了冯明明的变化，嫉妒得不行。
她变出荆棘，刺破自封袋，跳了出来。
狂飙中的冯明明猛然间看到一坨绿色的恶心物，吓了一跳。
林花儿：“我要杀了她！”
冯明明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林花儿：“你要是再护着她，就跟她一起死吧！”
冯明明知道，因为他修改了指令，他面前的这个花儿极其厌氧，花儿的身体机制为了防止自己被过度氧化，会自动进入到休眠状态。
但是此时的花儿，她将自己的休眠状态取消了，为的就是自己能够一直活跃下去。
一株花儿枯萎了，还有另一株续上。
她有许多的分身，可以不断地给自己续命。
而她以这种自残的方式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要杀死他身后的何老师。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男朋友对别的女生动心，她心里难受。
今天，就是豁出命来，也要把那个小贱人弄死！
何湘还趴在冯明明的身后，没有看到明明前方的动静，猛然间听到花儿说话，还以为是对她说的。
但她又没有听清，一脸疑惑地问：“花儿，你说什么？”
林花儿刚想再放狠话，在气势上压迫她，一张口，嘴就被什么东西给黏住了。
冯明明不想让何湘卷入纷争，转移话题说：“我们就快到了。”
何湘松了一口气。
终于快到了。
她以后再也不坐摩托车了。
慢慢地，林花儿的双唇变得透明，这透明逐渐蔓延到整个脑袋，紧接着是全身，然后，她消失了。
冯明明只是抽空给了她一个闭嘴的指令想，没想到她竟消失了。
可能是沈叔做的，他在心里为沈叔由衷点了个赞。
远处混沌一片，那是现实世界和虚拟世界相交的地方。
虚拟世界在不断地蚕食现实世界，但它蚕食的速度极慢，冯明明只要赶到二者交接的地方，用代码编写一个矩阵边界，就能有效地阻止虚拟世界的扩张。
因为何湘是通过媒介进入到虚拟世界，而并不是虚拟世界本身就有的，他的这个矩阵边界，需要她的存在。
这也是他此行带她来的目的。
浑然不知的何湘捏着手里的塑料袋，一动不动地躲在冯明明身后。
她不知道明明要带她去哪儿，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选摩托车。
她只是在心里默默将摩托车这种交通工具拉入了黑名单。
她想着，回去的时候，一定要打个车。
即将到达终点时，前方忽然出现了一台起落杆。
冯明明慢下速来。
他心中疑惑，怎么会有起落杆？
难道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的交汇点在高速公路上？
进入了现实世界，就要遵循现实世界的规则。
他们在程序里设置的内容，面对现实世界的冲击，会有所削弱。
不知道这条高速允不允许摩托车上去。
不过，这不是他最担心的，他最担心的，是自己无证驾驶。
冯明明赶紧联系沈一白，让他给自己制作一个摩托车驾驶证。
刚联系完沈叔，就有交警拦住了他。
冯明明在口袋里掏啊掏，没掏到沈叔制作的驾驶证，有点心慌。
交警说：“你们俩，没戴头盔，扣两分，罚两百。”
冯明明松了口气，幸好只是查头盔。
转念一想，不对，扣两分，在什么上扣？
还是要有驾驶证的。
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暴露的时候，手上忽然多了一个物件。
冯明明看到驾驶证，欣喜不已。
交警疑惑了。
为什么有人听到自己要扣分会这么兴奋？
她默默记下了摩托车的车牌号。
何湘一脸不解地看着冯明明，这个程序不是他创造的吗？
他需要自己给自己交罚款吗？
看到交警记车牌的举动，她忽然意识到，车是九哥的。
要扣也是扣九哥的分，要罚也是罚九哥的钱。
明明可能是不喜欢九哥这个角色，故意给他找点事做。
冯明明也忽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怕何湘想偏，悄声给她解释：“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融合了。”
虚拟世界还能与现实世界融合的？
融合的后果又是什么？
何湘不解。
融合之后，他们这些设计出来的人物会消失么？
冯明明又道：“两个世界需要磨合，最后实现共存。”
何湘想，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回到现实世界里了？
虽然她在现实世界里的身体被火化，但她在虚拟世界里还有一个身体。
等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磨合完毕，她就可以以新的身体回到现实世界里，开启她真正的生活。
想到这一层，她忽然兴奋起来：“明明，你果然是神！”
他造了这么多人——能在现实世界里生活的人，不是神又是什么？
冯明明摇了摇头。
何湘恍然大悟。
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融合，明明就无法再控制世界了。
所以——
她神色恹恹：“对不起。”
这“对不起”让冯明明疑惑不解。
何湘补充道：“我忘了，两个世界融合的话，你以后就不是神了。”
冯明明笑了：“本来就不是。”
他好像并不在意，何湘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看着冯明明，忽然发现，去掉了光环，眼前的明明看起来又帅又顺眼。
交警见他们一直在聊天，并不把她放在眼里，嫉妒得眼冒酸光。
她指着他俩说：“你们没戴头盔，不能再继续开下去。”
于是，她扣了他们的摩托车。
冯明明看了看前方，心道：还好，没有几步路了。
他跟何湘并排向那片混沌走去。
临走时，交警给了他们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何湘看着那笑容，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