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成转动目光，观察旁边的半截尸体。
这是一个少年羌人，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着破烂的羊皮袄，身材很是消瘦，还有很多的伤疤，手掌上却布满了老茧！
腰部被一刀斩断了，胃口也被划开了，里面基本没有食物，大多是一些未消化的草根、骨头、碎牛皮……
可以想象的到，以前在部落之时，他也是个勤奋的少年，每天放马牧羊、打猎捕鱼，过着贫苦而快乐的生活！
可是上天降下灾祸，逼迫他告别了亲人，跨上战马、手持武器，来到了战场上，并永远留在了这里，留在部落中的亲人，还在期盼着他的回归吧？
“汉人是人，羌人也是人，为何要彼此厮杀，不能和平相处呢？”马成在心中无奈地叹息道。
马氏一族的身上其实是有一部分羌人血脉的，马腾是如此，马超同样是如此。而马成，身上同样有那么一部分羌人血脉。
在战场之上，马成可以做到心无旁骛，杀伐果断。可是，战场之后，看到这惨烈的战场，相比其他人，马成总是要多上一些其他的思考的。
相比马成，韩擒虎可就没有那么多多余的心思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作为一个纯纯粹粹的汉人，于韩擒虎而言，死了的羌人才是最好的羌人。
韩擒虎自入晋军以来，前期是在河州作战，之后就一直在凉州之中，除了在雍凉大战期间和马腾、韩遂、苻坚这几位诸侯交战过之外，其余人，韩擒虎的对手也就只剩下元蒙与羌人了。
长时间与异族交手的经历，韩擒虎对于异族可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心。
在他看来，对于异族，中原王朝就应该秉持着自古以来的态度征服，征服，再征服。武力征服、文化征服、人种征服，不服的也得服！
早在大禹统治时期，就出兵讨伐三苗部落，拉开了民族战争的序幕，殷商屡屡征伐东夷部落，国力消耗巨大，才被周人钻了空子！
春秋战国之时，诸侯们打的天昏地暗，也没忘记攻打异族人，中山、孤竹、林胡、楼烦、东胡、义渠……都遭受过重大打击，有的还被种族灭绝了，秦统一天下之后，更是北逐匈奴七百余里，修筑了举世无双的万里长城！
大汉王朝建立之后，对外战争非但没停止，反而是愈演愈烈了，仅是汉武帝一朝，就北伐匈奴十四次，之后的汉宣帝、光武帝、汉明帝、汉章帝、汉和帝统治时期，都曾对外大举用兵，用史官们的话说：‘有汉四百余年，战火从未停息！’
几百年的战争下来，不知折了多少汉家儿郎，留下多少孤儿寡母，可周边的异族部落就像是野草，生命力顽强的可怕，刚割掉一茬、又长出一茬，永远的割不干净！
因此，韩擒虎对于李翔之前对于那些已经征服的羌人的做法相当认可，在征服的过程之中，就杀戮上一批，等到将他们征服之后，将他们的男子送到战场之上用来消耗，留下女人分发给立功的将士们，等到几十年之后，这些人也自然就变成了汉人了。
那些苏定方征羌时期已经打服的羌人是如何，现在这些仍然还没有报服的羌人同样是如此。
杀，杀他一个人头滚滚，鲜血淋漓，将这些异族的男子杀的差不多了，再将他们的女人融入汉人之中，这些异族的问题也就自然解决了。
“韩将军，此次羌祸，可是不太好解决了！”马成有些无奈道。
在铁木真、皇太极、拓跋焘之前，羌人的整体力量上难道就要比北方那些弱吗？
这可不见得！
甚至，光是论及人口的话，羌人还要更胜一筹。
“自爰剑后，子孙支分，凡百五十种。其九种在赐支河首以西，及在蜀、汉徼北，前史不载口数。唯参狼在武都，胜兵数千人。其五十二种衰少，不能自立，分散为附落，或绝灭无后，或引而远去。其八十九种，唯钟最强，胜兵十余万。其余大者万余人，小者数千人，更相抄盗，盛衰无常，无虑顺帝时胜兵合可二十万人。发羌、唐旄等绝远，未尝往来。耗牛、白马羌在蜀、汉，其种别名号，皆不可纪知也。”
从后汉书中的这段描述上来看，汉朝时的羌人数量是非常多的，至少有数百万之多。
而作为游牧民族最恐怖的一个地方就是全员皆兵，在必要的时候，就算是老人乃至于妇孺都可以骑马上战场。
但是，在人们的印象之中，如果论及对于大汉王朝的威胁的话，羌人可就远远比不上北方那些了。
究其重要，羌人这边太分散了，根本就没有一个统一的指挥。羌人的大规模迁徙，都是一些比较大的部落联合行动，但相互之间并没有说谁就比谁地位更高。
以前还有个名义上的羌王，虽然没有实质上的作用，但起码是个摆设，可当那个名义上的羌王被晋军打掉之后，这盘散沙就更加散了。
这也导致在这一次羌祸之中，羌人互相之间难以有一个统一的统属，甚至可以说是各抢各的，各打各的。
这种散成了一团，确实更容易将他们各个击破，一个个打败。但是，这也代表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才行，想要一战定胜负，一次性将所有的问题解决是没什么可能了。
“杨副都督已亲领万余铁骑而来，另外，李将军两千陌刀军亦是随军，此外，河州蒙大都督亦调三千黄金火骑兵助战，以两位副都督之意，应是先灭其枝干！”
北方与西方的兵力肯定是不可能放松的，而面对将军如此混乱的情况，如果想要将他们一次性收拾了，势必要调动大量的兵力。
因此，李克用与杨玄感这两位副都督在商量过后，决定由李克用继续在北边这面看着，杨玄感这一边主导南方战事，先集中力量将几支比较强大的羌人解决了。剩下那些弱小的，也只能慢慢的厘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