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杨突然出现，乔岩有些意外。只见他满面通红，应该是喝了不少酒。伸出手握了握道：“柏总新年好，有客人？”
正说着，徐欢拉着孩子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堆人。柏杨红光满面道：“今天是家宴，我舅舅他们回来了，你这是……”
“哦，刚从雄关县回来，过来吃点饭。”
徐欢看到了乔岩，笑盈盈地走过来。乔岩赶忙从衣兜里掏出红包，塞给她儿子。
“贝贝，谢谢乔岩叔叔。”
乔岩摸了摸贝贝的头，抬头看着徐欢，发现她躲闪着眼神，而且神情比较疲惫，即使微笑也很勉强。不等开口，柏杨拉着他向自己家人介绍。客套完后道：“你们先走，我和乔岩聊几句。”
等众人离开后，柏杨将其叫到大厅休息区，坐下道：“今晚吃饭时还念叨你来着，没想到就撞见了，说个时间，一起吃顿饭，明天晚上怎么样？”
乔岩笑笑道：“刚上班，事情一大堆，过了这段时间吧，我来请。”
闲聊了一会儿，柏杨点燃烟道：“乔岩，还是上次和你说的，今年咱们搞个大的，整个县城搞旧城改造，区区一个村，你胆子太小了，玩不起来啊。”
乔岩似笑非笑道：“柏总，雄关县是贫困县，经不起折腾，只能一点一点搞。就这样，我都为钱发愁呢。”
柏杨翘起二郎腿，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道：“乔岩，这不是你的风格啊。钱的事别发愁，我来想办法，你只要启动，后面的事就别管了，我都能搞定。”
乔岩目不转睛与他对视，道：“启动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关键钱怎么来，柏总的意思让我贷款？”
柏杨点头道：“对，你不是一直想贷款吗，现在我有渠道。我让人去雄关县盘算了下，有五十个亿就全能改造下来。你们地方贷二十多个亿搞基础设施建设，剩下的资本进场搞开发。这要是弄下来，可是乔书记你的一大政绩啊。”
乔岩不为所动，淡然一笑道：“感谢柏总替我谋划，当初想贷款是要搞项目，和上面争取了一些资金，如今又被工信厅接管了，暂时就不需要了。我在雄关县待不了几年，不想给地方背负债务，就算搞，将来我离开了，你也不好要钱啊。”
柏杨放下腿坐在旁边道：“这你不用管，我自有办法。不怕欠我钱，就怕欠不上。乔岩，把胆子放开一些，又不是个人欠钱，是以雄关县的名义贷款，将来该升迁升迁，和你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这一笔要是玩成了，保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柏杨这是要拿他当靶子使。乔岩沉默片刻道：“柏总，有些话我就不说了，好意也心领了，可能我这人没出息，放不开手脚，整个县城改造暂时没这个想法。另外，省里市里给我安排的其他任务，能把这些完成了就不错了，要不你再考虑考虑其他县？”
柏杨愣在那里，脸色有些挂不住，半天哈哈大笑道：“哎呀！乔岩啊，给你个县委书记都不会当，太可惜了。行吧，既然不愿意，我总不能拿着枪逼迫你啊。”
乔岩笑了笑道：“让柏总见笑了，没办法，才当官，不知该怎么当。你家人是不是在外面等着了，要不早点回去休息吧。”
柏杨掐灭烟头起身道：“行，那咱们改天再聚。对了，上次那位高总好久没见了，到时候把她一起叫上。”
乔岩趁机道：“我正要和你这事呢，高总现在是我女朋友，等她回来了，把徐欢叫上，请你们吃饭，也算是家宴吧。”
柏杨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惊奇地道：“什么？高总是你女朋友？”
乔岩面带微笑看着他道：“怎么，不可以吗？”
柏杨盯着他半天大笑起来，拍着肩膀道：“乔岩，你可真会开玩笑，怎么，你是怕我对高总下手故意如此说？那种女人，你是降不住的。”
乔岩脸色一变，道：“那你觉得她是什么女人？”
柏杨见乔岩眼神变了，冷冷一笑道：“为了一个女人，何必呢。不过说实话，高总确实很不错，人长得漂亮，而且身上有野性，激发了我的征服欲。职场女人功利性很强的，她们的胃口很大，你满足不了。哦，是不是你们之间有合作，和你使美人计了？千万别上当，更别动感情，合作一结束，立马消失不见。”
柏杨言语间透着轻视，乔岩面无表情道：“柏杨，喝多了吧，不能喝就少喝点。当初你迎娶徐欢，我很敬佩你，但今天说这些话很掉档次，和你平时树立起来的形象不相符。再和你说一遍，高梵现在是我女朋友，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柏杨一怔，桀然一笑道：“看来乔书记玩得也比较花啊，行，改天聊。”说完，扬长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乔岩轻蔑一笑，原以为他是风度翩翩的正人君子，没想到是个满肚子花花肠子的虚伪小人。
他俩的对话，躲在一旁的吴凯全都听到了，走过来咬牙切齿道：“哥，这还是曾经认识的柏杨吗，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徐欢姐跟着他能幸福吗？”
乔岩回想起徐欢今晚的神情，不知该说些什么。柏杨当初为了得到徐欢，使尽浑身解数讨好，满足了他的征服欲后，又对别的猎物产生了兴趣。可能原来就是这样的人，只不过伪装的比较好。
当初柏杨追求徐欢时，刚刚从国外回来接管了自家的公司，那时候的他斯文儒雅，很有做派。这些年在南江省闯荡商场后，精明商人的嘴脸逐渐显现，愈发变得俗气。都说环境会改变一个人，他的变化确实很大。
乔岩甚至在怀疑，柏杨是受了什么人的蛊惑，要不怎么会如此给他挖坑下套。让他贷款几十个亿，然后让他们吃饱喝足，净想美事呢。
江湖并不险恶，险恶的是人。尤其是熟知的人调转枪口对准昔日的朋友时，一切情谊不在。
人性幽微，不可言，不可研，不可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