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为了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目的明确,薛渺使劲咳嗽了两声。
努力的想要将视线从钱三的手上剥离开来。
“呵~”薛镜的嗤笑丝毫没有加以掩饰。
惹得薛渺瞬间就怒目而视,“你个混账还……”
“父亲!”薛镜无意再听他继续骂自己了,账本都交出来了,还有什么可遮掩的。
想从他手上抢东西走,难不成还指望他笑脸相迎吗?
简直是可笑之极。
薛镜眼神淡漠,语气中难掩讽刺之意,“若是父亲没有其他异议,不妨就尽快找人来做个交接,而不是在这儿指教于我。”
薛渺倒是指着薛镜想再说些什么来着,但面对这来之不易的账本,他还是暂且放下了与薛镜纠缠。
他身边跟着的人也就是以薛常为首的几个管事的和小厮。
由钱三递过来的账本,薛渺自持身份自然是不会亲自去接。
眼神一扫,便示意薛常上前暂代他接管了。
这一出来得突然,倒是让场上少数几个知道内情的人都愣了片刻。
薛常上前接收账本的时候,都险些同手同脚了。
“这……”薛常与钱三四目相对,眼中俱是奇异非常。
偏巧这时薛渺还在那儿说着,“好生把账册都收好,回头再把其他杂铺的账本对牌都找出来,尽快与薛镜分割清楚才是。”
数道指令发出,薛渺是丝毫没意识到,这薛常与钱三之间有何异常之处。
反倒是因为对方的薛寿一手提拔出来的人,对他是满心的信任。
这样戏剧性的一幕,看得上首的薛镜都忍不住的想笑。
【果然愚蠢。】他在心里暗暗跟禧瑞吐槽道。
正如薛雄自己说的那样,他儿子那仅有的一点智商估计都点在了念书上。
除了识得几个字,旁的庶务是一概不通的。
少时自有父亲和管家打理家宅,他只管念书识字。
长大后也还是如此,只是这打理家宅的人里还多了一个儿子。
他这辈子还真就没有自己去操心过这些问题。
以至于现在都没弄明白,这家里上上下下究竟有多少人的效忠于薛镜的。
又还剩多少人,效忠的是没了薛镜的薛家。
【他还以为把酒楼和米粮铺子都给划拉到自己的碗里,就能把你扫地出门了。殊不知最后,到底是谁“净身出户”。】
眼看着薛镜行事张弛有度,去了担忧的禧瑞就安心的看起了热闹。
虽说她当初让薛镜南下,也未尝不是打着让薛镜再续家人亲缘的打算。
但事已至此,强求也没什么必要了。
更何况,薛镜都这么大的人了,也不再是那稚龄孩童,没了亲人便活不成的那种。
禧瑞相信他的决定。
只是想到这里,她也不免有些庆幸,【还好你祖父提前给你安排好了住处,否则被连人带行李给丢出府,总归还是会有些许狼狈的。】
自己心里怎么想的暂且不论,那般情形看上去总是不太好看。
薛镜明白她的意思,【或许祖父当日就预料到了会有今日吧。】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薛渺的性子如何,这些年又是如何待薛镜的,薛雄都看在眼里。
他既是知道他们私下矛盾渐生,也就不难想到最后会闹到何种地步。
提前给薛镜分房,也只能说是他老人家深谋远虑了。
【我有祖父撑腰,今日自是不会狼狈收场,但薛渺他们嘛……】谁能说得准呢。
薛镜面上满是不怀好意的笑。
听得禧瑞和066都止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鸡皮疙瘩瞬间就爬上了她们的胳膊。
这满满的恶意,一听就是不准备放过薛渺他们了。
正在经历着无趣的旅途的禧瑞和066,都表示自己对此拭目以待。
薛家名下最值钱的五湖酒楼分账完毕后,剩下的那些分起来就更容易了。
薛镜无意与他们再多纠缠,完全是给什么就认什么。
半点都不带反抗的。
还一直扯着薛雄的衣摆,不让他帮着说话。
“你这……”这是要做什么啊?
薛雄生怕小孙儿这是气糊涂了,压着身边的账册和对牌不肯松手。
“你放心,祖父在这儿呢,不能让你受这么大的委屈。”
他觉得小孙儿是为了他在委曲求全。
殊不知薛镜还真没打算硬吃下这个闷亏。
他气定神闲的等着众人把一应家产都划分干净,再等着薛奕上前来,在约定好的分产文书上落印签字。
一切都尘埃落定后,他才松开薛雄的手。
起身拿起留给自己的那份文书,随意掸了掸道,“也罢,十数载的情分终究还是落得这么个下场。”
“多说无意,今日便是我身为薛家二公子,与诸位见的最后一面了。”
“往后父亲若是还要上我家门去,记得提前送上拜帖,否则,可别怪我那儿的看门小厮不认识人了。”
薛渺就听不得薛镜这么跟他说话,脸色一板就又要拿话念叨他。
这么多年来都是这么个流程。
薛镜如今的半个字都懒得再听了。
直接冲着他就摆了摆手道,“父亲的诸多教诲,往后还是说给大哥听吧,我这块扶不上墙的烂泥还是不劳您费心了。”
说罢,他没再等薛渺应答,直接就把文书中附带的明细递给一旁的大东。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已经分了家,那我还是别继续在这儿讨人嫌的好。”
“赶紧去找上几个人来,按着明细去库里搬东西,该是咱们的,一根毛都别落下。”
薛镜没那个耐心再同这薛家父子一起做出副家庭和睦的假象来。
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就要搬家。
族老们一时间都还没从这顺利到有些不可思议的分家过程中回过神来呢,就又被他这一手给惊到了。
纷纷扭头看向薛雄,似是在问,你们分家这么草率的吗?
这都还没等把他们先送回去呢,就要搬呐?
那现下他们可该如何反应才好呢?
说些场面话,夸夸人家分的顺利,子孙和睦吗?
这显然也不是这么一回事啊。
可要不这么说,他们也实在是想不到该说些什么,才能把眼前这副尴尬的场面给圆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