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守义原原本本,将自己是因何回到塔城,又是如何得知发丘中郎将的目标也在塔城,以及摸金校尉赵家的事情,都跟程煜说了一遍。
程煜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里头竟然还牵扯到摸金三家的历史过往,以及三家长辈的死因。
最重要的是程煜从中基本上彻底确定了若是自己不加干涉,孙守义必然会独闯地洞,在与发丘一脉的争执当中,命丧当场。
虽说这显然不是历史真实的呈现,但大致的过程应该就是如此,孙守义会死在与发丘中郎将的遭遇当中,从此摸金四家再也没有聚齐过,只剩下了三家摸金校尉。而摸金校尉和发丘一脉的恩怨,也算是彻底结下了再也解不开的梁子。
自己被加入到这个任务当中,就是为了来改变这一切的。
由于邱天宝的死亡,使得一直对摸金校尉莫名仇视的发丘一脉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姚氏一族,他们并不想与任何其他势力发生冲突,只想自己默默的发展,甚至于对于发丘一脉的绝学,他们使用的也极为谨慎,多少年来,都只是够吃够用就好,并没有指望着利用这些飞黄腾达。
这应该就是历史真实的走向。
可让程煜依旧迷惑不解的是,历史上,孙守义代表的那个孙家的摸金校尉,显然是死在了发丘中郎将的手里,可为什么那个发丘中郎将最终还是落得一个横死的下场,并且必须是团灭,否则发丘的传承也不会到了姚大宏的先祖手中?
但是程煜也明白,这恐怕将会是不解之谜,毕竟历史不可能重来,神抠系统和权杖就算是有通天只能,也不可能把程煜带回到真实的历史当中,只能借用这一方虚拟空间,让程煜一窥历史的走向。
不过,神抠系统和权杖都是存在了成千上万年的存在,他们来到地球恐怕也早就超过了一千年的时间,他们既然能给出这样的一个剧本让程煜进行任务,那么或许他们之一,是完全了解这段历史的。又或者,他们当时就曾经附身在这其中某个人的身上,所以才会如此了解这段在历史长河里其实丝毫都不起眼,也掀不起任何波澜的故事。
待到任务结束之后,一定要好好的问问权杖,本次的任务显然是经过权杖的修改的,是以权杖是最有可能了解整个故事的那一方。尤其是这一代的发丘中郎将,他对财富的渴望程度,似乎超过了以往所有,会不会是因为权杖当时就在他的脑子里,是权杖逼着他不得不去疯狂攫取财富的呢?
越想,程煜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高,跟神抠系统比起来,权杖绝对就是那种贪得无厌的家伙。
“大哥,你扔进那个煅炉里的,不会是赵家的摸金符吧?”程煜含笑看着孙守义,想知道他有没有玩花样。
孙守义急了,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撕开前襟,将赤裸的胸膛给程煜看。
“摸金符一旦佩戴,就绝对不能摘下,否则会影响气运,让我们在倒斗的过程中徒增凶险。赵家的摸金符我留在了家中,并未带走,那个东西,有用的只是银鞘里藏着的那张字条,摸金符我们四家每家都有,谁会贪图别家的摸金符?我烧掉的就是我孙家的摸金符,煜之你若还是不信,大可以去我家那边看看,赵家那枚是不是还在桌子上放着。”
程煜见状,也知道孙守义是真的急了,刚想出言宽慰,表示自己只是开个玩笑,安福儿的声音却在前院响了起来。
“爹,酒菜已经送到孙爹家中,你们可以过去吃酒了。”
孙守义不明所以,这话对他而言可谓没头没脑,程煜站起身来解释说:“回来的路上,我知道大哥你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讲,正好路过德兴楼,就喊了一桌子酒菜。我又想到之前并未见到王家妹妹的踪影,想必是大哥你把她强行留在了家中,干脆便将酒菜送至你的宅院里。我也许久没过去过了,今儿咱们在你那边,不醉无休。”
两人走至前院,安福儿又走到近前对程煜小声说:“爹,将才德兴楼的伙计来送酒菜,我安排着带他们过去,却看到王娘被捆在床上,挣扎不休。她讲说是孙爹不想让她掺合你们的事,才把她捆在家中,现在既然你们都已经回来了,那就是么得事了,让我帮她解开。我就带她解了绳索,应该么得事啵?”
程煜摆摆手,心道整件事现在就是等着锦衣卫帮忙收尾,还能有什么事儿?
孙守义也是如此认为,反正邱天宝已然伏诛,刚才他也只是等程煜一问究竟的心思太重,现在想起来倒是应当早些回家先把王雨燕给放了。安福儿代为劳之,他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倒是我疏忽了,我应当早点儿把她解开绳索的。安福儿你做的不错。”
将二位爹送到了隔壁门口,安福儿问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然后便回到了程宅。
程煜和孙守义进门之后,见到满桌的酒菜,却并没有见到王雨燕的身影,不由得有些奇怪。
“妹子,是哥哥的不是,哥哥只顾到找煜之一问究竟,却是忘记的你还被我绑到。别生气了,出来吧,煜之准备了酒菜,要与我们不醉无归。哥哥我还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
孙守义笑呵呵的大喊着,在他看来,结义兄妹那也和亲兄妹没什么两样,而且自己捆住她,那也是为了她好,王雨燕是很清楚这一点的。兄妹之间哪有什么真的仇恨,只不过自己不让她参与此事,她在使些小性子罢了,喊上两声,总也会就坡下驴也就自出来了。
可小院子里,偏偏只是一片寂静,没有半点声响。
孙守义不以为意,继续喊着,但连喊了三遍之后,依旧是无声无息。
“这丫头,还真的生我的气了,我去她屋看看。”孙守义依旧没当回事,笑呵呵的准备亲自去请王雨燕,可程煜却察觉到不对劲,觉得这事有蹊跷。
很快就证实了程煜心中不祥的预兆,孙守义刚走进王雨燕的屋子,就惊讶的叫了一嗓子。
程煜快步走了过去,却见屋子里空空荡荡,孙守义有些呆呆的站在木桌之前,手里还拿着一张信笺模样的纸张。
“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雨燕走了,只留下了这封信。”
孙守义略有些失魂,将手中的纸张递给程煜。
接过来一看,程煜大吃一惊,王雨燕被解开之后,第一时间就选择了离开。
这封信,显然不是刚才写下的,这上边的墨迹早已干了,王雨燕的离开也算是早有图谋。
若只是早就憋着要走也就罢了,王雨燕的图谋绝不仅于此,她临走之前,还带走了孙守义的十六天卦以及家传武学的功法秘籍。
“摸金符是不是也被她带走了?”程煜将那封信扔在桌上。
孙守义失神的点点头,他原以为跟王雨燕这两年多的相处,感情早已如同亲兄妹一般,却不想王雨燕竟然跟自己玩了这么一手。
若说因为自己将赵小的父亲赵大描述的那些宝藏的事情报官她心有不忿,那也应当只是一走了之而已。可她显然早有图谋,竟然背着自己把孙家的武学秘籍以及十六天卦都带走了。
这十六天卦并非孙家独有,但每家都有自己的体会和解释,十六天卦和六十四天卦都一样,在不同的人的手里,会有不同的理解,也就会产生不同的用处。而摸金校尉四家早在千年前就约定,每一代都要将自己对十六天卦的理解记录在卦书里,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的后代博取众长融会贯通,手艺也才能越发的精湛。
是以孙家的十六天卦原本是跟王家的一样的,但经过千余年三四十代人的传承和增补,他们两家对于十六天卦的理解已经大相径庭,得到孙家的十六天卦,对于王雨燕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补充。
就如同这封信一样,十六天卦和武学秘籍都是提前就准备好的,这也就是说,不管今天有没有发生之前的事,王雨燕迟早也都会带着他的那些东西离开。
这本就是王雨燕最初就怀揣的心思,孙守义一片冰心,可却真正叫做引狼入室。
尤其是王雨燕还有个意外之得,她获得了赵家的摸金符,再配合孙家的武学秘籍以及十六天卦,她甚至可以再造一个孙家出来。
摸金符是从此少了一枚,但摸金校尉依旧可以有四家,这才是让程煜感到最为心惊的事。
更可怕的是,摸金符也终归不过只是一个死物,拥有两枚摸金符的王雨燕,甚至可以造出第四枚摸金符来,因为这四枚摸金符,也仅仅是在银鞘的云纹上有少许的差异,只要避开手中这两枚摸金符的云纹,和于家那枚撞车的可能性就非常低了,只要能造出一枚跟她手里那两枚摸金符云纹不同的玩意儿,谁又敢说那枚就是假的?
“大哥,你有没有想过,王雨燕现在可以再造一个摸金校尉出来了。”
孙守义依旧失魂落魄,程煜看的出来,自己这位好大哥,只怕对王雨燕早已不是什么单纯的兄妹之情,已经暗生情愫。退出摸金校尉,或许也是他的一种表现,因为只要他不是摸金校尉了,那么无论王雨燕是否坚持自己的身份,他和王雨燕之间的结义兄妹的名分其实已经荡然无存,那么,他当然可以有所奢望,尝试着跟王雨燕厮守一生。
只可惜,王雨燕不但辜负了他的这番心思,也辜负了他们之间的结义之情。
“大哥你也不用太过着急,现在城门已闭,且在两三日内是不会开门的,王雨燕她跑不出城去。你待我去同守城的营兵们打个招呼,然后我再让锦衣卫帮着搜寻,定然不会让那王雨燕走脱。”
孙守义呆呆的看着程煜,张了张嘴,却是无力的脸话都说不出声。
许久之后,孙守义才终于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随她去吧。锁了城门也好,找来锦衣卫帮忙也罢,那些手段能困得住其他人,却困不住燕子。摸金校尉,拳脚功夫只能算是江湖一流,远不到顶流,但配合我们的身法和脚步,那才是摸金校尉独步江湖能够跻身顶尖的本钱。塔城的城墙不过三丈,对于燕子来说,也不过是两个纵身的事情。城门口有兵卫把守,总不能每一处都有兵卫吧?以燕子之能,现下天黑如墨,她只怕早已越墙而出,不知所踪了。”
程煜听完,只觉得自己都听呆了。
两个纵身就能跳到城墙上去?这是什么样的轻功啊?塔城的城墙的确是略显矮了些,至少程煜对吴东的城墙还是很了解的,相比起来,吴东的城墙基本都在十米到十二米之间,也就是最低也有明朝度量衡的三丈。可塔城的城墙的确略矮了些,但无论如何也在九米以上。
两个纵身跳到九米高的地方,这第一下,从地面起跳最起码也得五米多吧,毕竟在空中只能借城墙的力,这竖直墙面借力肯定远不如地面借力,甚至于从地面起跳得跳到六米多才能两个纵身完成九米以上的高度。
跳高世界纪录是多少?两米四五,这还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创下的,三十多年无人能破。
等于说王雨燕随便一跳就能把跳高的世界纪录翻个倍?而且,她还是个女人,而两米四五的纪录是男子纪录。
细想想更可怕,因为撑杆跳的世界纪录虽然几乎每年都在被突破,但目前的纪录是六米三,这意味着王雨燕使使劲儿,或者换成孙守义这种男性选手,他的轻功能直接破了或者至少接近撑杆跳的世界纪录?
这种武功,可谓神乎其技了,可为什么没有传到现代社会呢?否则中国人能让全世界都放弃奥运会这种无聊的竞技,因为只要有中国人参加的比赛,他们就只能去争夺第二名。
“有没有那么夸张啊?大哥,我怎么那么不信你们的轻功能强到这种程度呢?”
程煜这是有意的,他也想亲眼见识一下这种可谓跟飞也没多大差距的轻功。
孙守义显然没有那个心思,只是淡淡的说:“若是用上飞虎爪,燕子一把头就能上去了。”
呃……
要么是在这个虚拟空间里,武力值这种东西是被权杖修改过的,要么,就是古人真的可以做到这些,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训练方法和某些天赋,在岁月的长河中突然就消失了,以前的人类可以做到的事情,到了二十一世纪的现代社会,却变成了神迹一般的存在。
“你跳一下给我看看。”程煜推了孙守义一把,就像是个孩子似的在撒娇。
孙守义皱眉道:“这里又没有城墙,附近也没有足够高的树,我怎么试?”
“你就往咱家墙头上跳着试试,虽然不够高,但也足够看了。”
程煜说的墙头,其实是程孙两家之间的那堵墙。
那堵墙也就两米多高,比起十米的城墙自然不值一提,但这种高度,也已经是世界纪录的存在了,而且那是背越式,孙守义想必是那种电影里纵身一跃,最终可是要双脚站在墙头上的,那可比运动员跳高难多了。
但孙守义显然没把那两米多的墙当回事,他直接走向了自己院子的大门。
大门的墙是外墙,那肯定是比跟程煜家相邻的那堵墙高多了,目测估计得跟篮球板上缘矮不了多少,至少也得三米五六以上了。
孙守义站在墙根下,程煜原本以为至少会有个助跑什么的,合着是就这么站住了干拔么?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随后,程煜就看到了神奇的一幕,孙守义一个旱地拔葱,身子往下一蹲,然后就离开地面了,非常违背牛顿定律的摆脱了地心的引力,直接跳到了墙头上。
呃……
还不是普通的墙头,而是直接跳到了大门上边。
要知道,由于有门楣和檐角的缘故,大门上边是比墙头更高的位置,那里,肯定已经超过篮板的顶端了吧,至少四米以上。
这要是让孙守义学会了背越式,又学会了撑杆跳运动员堪称不要脸的一厘米定律,他毫无疑问可以把世界纪录从两米四五一直提高到四米半以上,这两米多的距离,足够他破二百次世界纪录都不止了。
并且,程煜觉得,这远不是孙守义的极限,看他那轻松的样子就知道了,结合他说王雨燕的话,程煜估摸着就这种不需要助跑的旱地拔葱,孙守义估计就能干拔到六米以上。
这是个多么可怕的数值啊?
加上助跑呢?那不得直接破了撑杆跳的世界纪录?
程煜再一次为现代人类哀嚎,古代人类的极限,是现代人类远远无法企及的高度。
这件事,程煜觉得等他回去之后,也有必要好好的问一问权杖——程煜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经过这次高级任务,那该死的权杖不会直接进化到可以通过无线电波离开平板电脑的程度了吧?要是那样的话,岂不是等自己一回归,就再也见不着那厮了?
说起来,程煜还真是有些怀念那个叫做权杖,整天穿着三件套装逼的家伙呢,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程煜很怀念自己一脚踹在那厮脸上将其踹飞出去的那种触感。
很美妙。
看到孙守义从墙头上又跳了下来,程煜问他:“要是你跑起来再往上跳,最高能超过两丈么?”
明朝的尺比现代的尺略短一点点,一厘米左右的差距,所以一丈也就比现代的一丈短差不多一分米,两丈差不多就是六米五左右的高度,确保可以超过当下撑杆跳的世界纪录。
孙守义毫不犹豫的回答:“不止,我以前试过,最高的那次跳到了两丈三。不过当时年轻,其实还稍微有些富余。现在让我全力施为的话,差不多应该勉强可以做到。”
程煜眼前一黑,那就是又多了三尺,也就是一米左右的高度。那岂不是说,孙守义全力一纵,可以跳到七米五?
好想打他一顿。
拉着孙守义上了桌,一开始孙守义还显得心事重重吃不下喝不下,但两碗酒下肚,他也就把王雨燕的事彻底抛在了脑后,开始跟程煜讲述关于摸金校尉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