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都震惊了。
今天张先生固然是很累，给人家辛苦费是理所应当的，但两个老太太忙了一天也很累啊，而且还为了白晓燕跑了一趟地府。
这怎么可能只给人家一人一百块钱？
所以这俩老太太说白晓燕短命，这就绝对不是骗人的，我是百分百的信。
因为她俩压根就不要钱啊，没有任何骗人的理由。
白晓燕自然死活不肯，我也没让，后来撕撕巴巴的，才给两个老太太每人留了一千块钱。
本来白晓燕还要多给，怎奈实在是给不出去。
就这，她们还不要，一个劲往我们兜里塞，非要只留五百，最后把胡姨心脏病都快整犯了，这才收下拉倒。
花了这一点点钱，办了这么多事，白晓燕很感动，都眼泪汪汪的，说自己真是好命，遇到了这么好的师父。
白姨跟她说，不能光给她俩钱，还得给我点，因为我这也是师父，而且大老远把她们带过来，都是老仙的缘分，不能让我搭钱，得给点香火金。
我说拉倒吧，我今天就是个看热闹的，啥也没干，就跟着打打杂，要啥香火钱。
白晓燕不同意，最后也是撕巴了半天，然后我只收了她一百，就当是油钱了。
在我这些年的经历里面，我唯独对这两个老太太常常怀着感恩之心，而且也对她们很敬佩。
和她们办事相处，完全没有那些世俗上的金钱关系，比如我带白晓燕来了，正常来说这属于给她们带客户。
如果换成任何人，都会特意多要点钱，然后给我个提成或者回扣，这也是人之常情，天经地义的。
可这俩老太太完全没这个念头，我也没跟她们提，她们也没跟我说，这让我心里很舒服。
说实话，我从来都不愿意把找到我的缘主当成客户，更不愿意想方设法赚他们的钱。
如果今天胡姨和白姨收完钱，给我提成，那我会觉得不舒服。
正因为我没赚钱，她俩也没赚钱，我心里反而更踏实。
办完事之后，我们待了一会就走了，因为太晚了老太太也得休息。
回到家，我在楼下买了两盒华子，揣在兜里，准备给马叔。
进屋都已经快半夜十二点了，马叔没睡觉，还在等我。
见到我回来了，马叔说你小子，又搭工又搭料，五更半夜不睡觉，最后拿了一百块钱回来，你还说你没看上白晓燕？
这词让他整的，还挺押韵。
我冲他翻个白眼说：“你咋那么龌龌龊龊呢，我这是做功德，再说我还能赚自己徒弟的钱呀？”
马叔哼了一声，说：“就你实在，都不赚钱的话，你以为那些人收徒弟是为了啥？现在有点本事的人，都恨不得遍地都是徒弟，就像那个刘老三，吃徒弟喝徒弟，有事徒弟干，没事……反正就差吸徒弟血了。”
我笑道：“就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不收徒弟，即便收我也不要他们的钱，我不像你，张嘴就是八千八。”
马叔说：“你别看我收八千八，我那是传法传道的价格，不然我凭啥白教啊？我有病啊？如果让你白教，你乐意啊？”
这说的倒也是实话，如果让我白教，那我也不乐意。
我无言以对，只能从兜里拿出两盒华子递给马叔，然后睡觉去也。
这一觉我睡的挺踏实，转过天早上，我带白晓燕她们去吃了早餐，然后她提出想要去极乐寺转转。
结果我们到了极乐寺之后，刚进去转了一会，白晓燕就开始不对劲，一边拜佛一边流泪，甚至哭到哽咽，不能说话。
我看着她的样子，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张文文。
记得先前带张文文来这，她也是如白晓燕一般，蹲在地上哭。
一样的场景，不一样的人。
这一刻我有点恍惚，仿佛刹那间回到了以前。
王姑娘不知所措地哄着白晓燕，一边不住向我投来求助的目光。
我暗叹口气，上前拍了拍她。
“别怕，你应该也是看到了地狱相吧？”
白晓燕啜泣着，头埋在膝盖里，然后点了点头。
我把手轻轻放在她的背上，静心念道：“天法相，地法相，一念不起，万相不生，一切皆为虚幻泡影，唵、嘛、呢、叭、咪、吽。”
这句话不是啥口诀，也不是什么法术，只是随口而出而已。
但我念完后，就见白晓燕慢慢的停止了啜泣，过了一会就恢复了正常。
我问她：“那些景象都看不到了吧？”
她含着泪点头，然后问我：“师父，为什么我会看到那些，我……我看到好多孤魂野鬼，还有在地狱里面受苦的，他们都很可怜。”
我安慰道：“不要想那么多，寺庙里本来就是这样，有很多无处栖身的孤魂野鬼，但这跟你无关，你也不必可怜他们，如果不是因果业障，他们也不会这样，所以，淡定一点……听话，一会我带你们吃铁锅炖去。”
我成功的用铁锅炖转移了她们的注意力，于是我们很快离开了极乐寺，开车去找了家铁锅炖。
我要了个铁锅炖大鹅，白晓燕还开玩笑，说现在也没下雪，炖大鹅早了点。
我笑着说，可惜你们只能在这待两天，不然下雪的时候，一是可以炖大鹅，二是可以去冰雪大世界……
炖大鹅的时间有点长，在等待的时候，白晓燕忽然问了我一个问题。
“刚才在极乐寺，你为什么要说，我也看到了地狱相呢？这个也是什么意思，还有谁看到过啊？”
我没想到她这么细心，连这点细节都注意到了。
我便有些尴尬的说：“也没什么，是另一个女孩，先前我带她去极乐寺的时候，她也看到过地狱相。”
白晓燕还没说什么，王姑娘拉长音“哦”了一声，故意说道：“哎呀，小凡师傅，看来是经常带女孩子去极乐寺呀？这个爱好有点特别，人家约会都是去电影院呀，去公园呀，逛街吃饭呀，去宾馆酒店呀……你咋会带女孩子去寺庙的？”
我一时无语，脑海里便浮现出了许许多多的过往画面，便不由苦笑起来。
是啊，那么多可以约会去的地方，我当初为啥总要往寺庙里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