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楚胥非常精明,他一直引导林云往这个方向思考,其目的就是希望瓜分稀释掉御史大夫的专权。
他知道直接反驳林云,或是制止御史台的建立,就是找死。
所以退而求其次,用相对委婉的方式说,是很聪明的做法。
果然,林云眉头紧皱,陷入沉思。
楚胥所说不无道理,但他也明白楚胥在盘算什么。
而楚胥见他犹豫,下意识瞥了眼身后的林轩和郑有利。
这眼神就是在告诉他们,虽然大家不同心,但这次必须要拿出态度。
因为皇上将御史台推出来,就是冲着他们所有人来的。
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当官这么多年,屁股上一点屎都没沾。
这时,林轩坐在轮椅上,沉声道:“陛下,楚阁老言之有理!御史台监察百官是陛下的英明之举,但谁来监督御史台呢?何况,杨寿廷年纪尚浅,权力过大,从长远来看,也并不利于朝廷良性发展…”
郑有利也抱拳道:“臣附议!!”
林云嘴角上翘,将目光落到了马季的头上,意味深长道:“马大人呢?也说说你的意见!”
楚胥三人都微微低头,眼观鼻鼻观心,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马季的身上。
他们明白林云为何要单独问马季。
这马季刚刚是唯一被林云诈出来认罪的人,本就心虚,这种情况下,他要是聪明人必然是要站在林云这一边的,也算是将功折罪。
马季深吸一口气,抱拳道:“陛下,臣非常认可御史台的建立,尤其是您选杨寿廷做御史大夫,更是英明决策!而楚阁老提出的左右都御史的管理方式也有可圈可点的地方!”
“但具体如何选择,还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卑职只是兵马大都督,并不擅长朝廷内政管理的事务,因此…”
楚胥嘴角微微上翘,内心十分意外,没想到马季到了这一步,居然还敢说这和稀泥的话。
也不知他是聪明,还是愚蠢。
但也从侧面展现出林云预设的御史台在朝中有多么不得人心。
马季也不傻,自己本就有问题,成为林云的眼中钉,同时之前还得罪过杨寿廷,以上级的名义,无故打压杨寿廷,导致他多年没有任何升迁。
所以,要是让杨寿廷独揽大权,成为专门监察弹劾百官的权臣,马季必然会成为第一个被收拾的典型。
那就算得罪了林云,他也只能支持楚胥。
林云一脸诧异,没想到马季会这么说,不耐烦道:“够了!!你闭嘴吧!!”
马季连忙躬身一拜,乖乖闭嘴。
这时,楚胥含笑道:“陛下若非要让杨寿廷统管御史台,那老臣们也没意见!毕竟,陛下的初衷是好的!将来如果在御史台运行的过程中遇到什么问题,再一点一点解决也可以!!”
这里是内阁最高级别的议政堂,除了杨林和秦淮外出办差不在,主要的内阁大臣全都到了。
而楚胥等权臣却一致觉得应该设立左右都御史,如果林云依旧执迷不悟,那他这些年一手创立的内阁也就失去存在意义了。
因此,楚胥这以退为进的回答,即给了林云台阶下,又没有彻底得罪死林云。
变相告诉林云,他只是提出倡议,大家一致认同,是整个内阁的意思。
林云目光一一扫过众人,露出耐人寻味的微笑。
他明白,自己和老六提出建立御史台的新政,已经触动了这些权臣的利益,不然这些老家伙也不会突然团结一致。
这让林云心中升起一股不安。
他要的是让这些权臣互斗,而不是他与权臣斗。
“呵呵,朕仔细想了一下,也觉得楚先生言之有理!将在这么大的权力交给杨寿廷一人,的确是有些不太合适!那就这样…杨寿廷做左都御史兼任刑部尚书,然后右都御史由你们内阁自行选择!选出合适人选,再由朕最后把关!!”
林云的反击也是异常凌厉,看似妥协了,实则是利用选右都御史的机会,让这些权臣加深隔阂。
毕竟,他们之前为了一个户部尚书的位置,都能争个头破血流,那御史台如此重要的权威部门,就更是如此了。
楚胥内心暗叹,本以为是博得头筹,却没想到林云的反击来的这么快这么精准。
不过,能取得这阶段性的胜利,逼林云做出让步已实属不易,接下来他是一定不会放过右都御史这个位置的。
他也要选出一个代理人占据这个敏感位置。
而同样的想法,还在郑有利和林轩心中。
尤其是林轩,他之前受形势所迫,被逼让出太尉的位置,所以他是想自己坐上右都御史的位置。
至于郑有利,他作为国士院的首辅,近些年来存在感越来越低,除了这次百人使团出访西域诸国,还没能通过外交手段取得胜利,让他更加焦虑。
所以,他也希望坐上右都御史的位置,来提振自身整体影响力,同时也能避免遭受清算的命运。
明眼人都知道,接下来整顿吏治迫在眉睫,自己要是能从被监视的对象,变成执法者就可以挑出这个危险的圈子。
总之,在场四大权臣,各有各的算计。
这时,楚胥抱拳道:“陛下英明,等改日有空,老臣会与杨阁老共同组织右都御史的选拔任命,尽快让这件事敲定下来…”
林轩三人也都纷纷附和,虽然都知道自己能争到的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林云沉声道:“你们三个可以跪安了!朕还有话,想要单独与楚先生谈!!”
林轩郑有利马季三人立即躬身离去。
很快,这议政堂内就只剩下林云和楚胥。
林云目光阴鸷的盯着他,突然说道:“知道朕为何单独留下你吗?”
“是因为刚刚老臣率先提出的异议?”
楚胥一脸苦笑。
林云缓缓摇头:“你老实回答朕一个问题!龙蛇岛的事,你有没有间接参与?”
楚胥心里咯噔一下,直接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