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们专业人士听着很荒谬，她也知道荒谬，但她左思右想，唯一的解释就是长生菌的基因会自己变化。”
“她简单给我解释了一下，已知地球生物的基因就像一副扑克牌，正常情况下顺序是不变的，但长生菌的基因扑克牌却可以随心所欲地洗牌，洗牌之后它就会发生很大的变化，几乎变为另一个个体，甚至另一个物种。”
“但她的猜测没能验证，一方面为数不多的长生菌样本被她用完了，另一方面非洲的仪器设备实在太简陋，很难去详细观察基因洗牌的过程。”
“之后她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月，死了，我想让她的学生们继续研究长生菌，但她的学生们不愿意，觉得这个方向老师都做不成，他们做更没前途，完全弄不明白，不如去投奔药企做点常规研发赚赚钱。”
丹耶德长叹一口气，“我知识水平不算高，大学我只上了一个月就投笔从军了，但我总感觉长生菌有很大的研究潜力，所以我把消息讲给你们，如果你们感兴趣……”
“非常有价值的消息！”宋河马上肯定，“我带的研发团队，会不定期去搜集一些怪异生物的样本，做基因上的研究，你那还有没有长生菌的资料？她研究的成果应该会在你这留一份吧？”
“大部分她都扔了，就留了一箱子，您需要我回头叫人给您送来。”丹耶德说，“但我也担心长生菌其实没有那么玄，实际价值并不大，耽误您的宝贵时间，所以这件事我只能说勉强算一个礼物，礼物有没有价值我不知道。”
“非常感谢，搞科研很多时候就是碰运气，谁都不知道研究一下能冒出什么成果，你讲的这东西我很感兴趣，回头有空我会派人去找一找长生菌样本，试着在实验室观察一下。”宋河道，“有结果了，给你说一声，也了却你多年的好奇。”
“太感谢了！”丹耶德举起茶杯，“我敬您！敬相总！”
四个人客套着以茶代酒喝了一杯，白老师又烤好几十根串，放在大瓷盘里端过来。
“和丹耶德聊很久了，冷落了西奥多啊。”宋河笑道，“西奥多先生在什么行业发财？花重金买金币，是否有事情需要我们帮忙？”
“先给大家道歉，尤其给丹耶德先生道歉。”西奥多笑容复杂，“接下来可能多有失礼冒犯了！”
“哦？”丹耶德一愣。
“我希望和丹耶德先生做个小交易，我想拜托宋总相总办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我暂时不在这聊，希望丹耶德先生酒足饭饱之后，能给我留一点时间，让我和宋总相总单独聊。”西奥多说完，再度连声道歉。
丹耶德笑容微微有些不好看，他的秘密事情说给西奥多听了，但西奥多却不让他听，虽然也能理解，但总归有点不爽。
但西奥多下一句话，让丹耶德态度彻底逆转！
“作为赔礼道歉，我的交易筹码是……丹耶德先生想要的孩子，我可以帮忙搞定。”西奥多说。
宋河和相晓桐微微吃惊。
丹耶德愣了一下，“您是想用什么办法？”
“我认识一帮硅谷的人，他们有这方面的长期研究，技术基本是成熟的。”西奥多说，“提取一个体细胞，可以任意转换成精卵细胞，继而生成胚胎，如果丹耶德你信得过，能承受风险，我可以介绍你去试一试。”
“速度快的话，可能明年这时候你就有孩子了。”西奥多又补充。
“感谢！感谢！”丹耶德震惊又狂喜，掏出手机，“咱们留个联系方式！”
西奥多和丹耶德拿着手机交换联系方式，随后丹耶德直接起身，“宋总相总，非常感谢！那我就先告辞了！失礼失礼！”
宋河和相晓桐起身道别，丹耶德心情激动，毫不犹豫地匆匆离开。
宋河又冲烤串的两个白老师比手势，“够多了，不够再叫你们。”
白老师们把最后一盘烤好的串端上桌，也匆匆离开房间。
屋里只剩三个人，面面相觑，气氛变得很不一样。
“我的职业是走私，在灯塔边境线上我有十二支运输队，什么赚钱走什么，上面要什么我走什么。”西奥多语气诚恳，“这不重要，我今天请求二位的事情，和我的职业无关。”
“只要能帮得上，尽管提，不过之后我希望听你聊聊刚刚说的那事儿，硅谷把体细胞变胚胎的技术做到什么程度了。”宋河点头。
“不用之后，我想说的事情和这个技术有关。”西奥多深吸一口气。
夫妻俩眼都不眨地盯着他。
“事情太大了，我一点点说吧，来龙去脉讲一遍。”西奥多道，“我不是科研人员，是通过私人关系知道这些事情，他们还问过我要不要下订单，带我去参观他们的实验室，八成信息是他们告诉我的，两成信息是我亲眼所见。”
宋河和相晓桐重重点头，一言不发地听。
“技术最早起源于日不落的一群老钱，你们大概也知道，日不落那地方男男情侣特别多，原因我也不清楚，可能和气候有关？老钱群体里也有这种人，他们非常遗憾自己没法和心上人有孩子，就寄希望于生物技术。”
“灯塔的科研底蕴比日不落强，所以兜兜转转几经辗转，日不落的老钱们就重金投资了硅谷一些初创的科技公司，让他们秘密做体细胞转胚胎的技术，消息被灯塔本土的一些富豪知道了，他们也对这个技术感兴趣，于是跟着一起投钱招人，形成了规模较大的秘密研发团队。”
“什么时候的事情？”宋河插话。
“具体我也不清楚，但肯定有年头了。”西奥多想了想，“少说也得二十年？可能更长。”
宋河皱眉，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讲。
“研发过程中遇到很多困难，其中有一个困难让技术走向彻底失控……好像有个东西叫印记基因，我没记错的话叫这个。”
“如果是一男一女形成的胚胎，这基因不会有问题，但双父或双母形成胚胎，这基因就不行，胎儿会迟迟不降生，在母体内越长越大，而且没法提前剖腹取出来，因为胎儿虽然长得大时间也够久，内脏却还没发育完全，取出来必死无疑。”
“因为这个问题，最初好像死了二十多个孕妇，死法各种各样，有的是心脑血管破裂，大概是孩子过大造成了母体血管的压力，也有一些是生产的时候死的，孩子实在太巨大了，孕妇身体根本承受不住。”
宋河和相晓桐眼神变得震惊，没想到刚讲没几句，听到这么惊悚的事情。
信息量之大让两口子沉默，目不转睛继续听。
“为了让胎儿发育周期正常，硅谷那帮研发人员就开始人工修改胚胎的基因，最初他们以为把不对劲的基因敲除就行了，结果出现了一批多手多脚婴儿，小孩肚子上伸出一只额外的手，还能动，然后生下来就是傻的疯的。”
“我的天。”宋河头皮发麻。
“研发人员意识到还得进行更大范围的基因编辑，就开始了为期十年的实验，量特别大，不断造胚胎，再不断修改基因，看看生下来是什么样。残次品的孩子就处理掉，总结经验和数据，再做下一轮实验。”
“我不知道十年时间到底处理了多少残次品婴儿，但肯定是个非常恐怖的数字。”
“他们在仙人掌国弄了一个专门的地下医院，我没有去过，只看过几张照片，医院里所有病房满满当当住着仙人掌国的产妇，还有一些试图偷渡到灯塔境内的女人，先威胁她们进监狱和终生不得入境，然后又告诉她们只要配合一年的实验，就可以获得绿卡和奖金。”
讲到这里，西奥多明显有些不适，缓了缓深呼吸，脸色变化。
“我知道这些信息之后，感觉非常非常不安，我觉得这件事太惊悚了，外界没有一丁点的消息，但私底下这么大规模泯灭人伦的疯狂实验长期进行，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被曝光，更没有任何的逮捕监禁罚款，完全肆无忌惮。”
宋河和相晓桐对视一眼，两人脸色也相当难看。
“然后，实验成功了。”西奥多道，“他们告诉我，有双父基因的胚胎成功变成了健康的婴儿，进行了一些避免畸形的基因编辑，孩子看上去和正常人类孩子完全一样。”
“他们做了不少这种订单，具体数量我不清楚，但我看到了一份当模板例子的订单，上面有个编号，8800，我猜测是不是已经有8800个这种人工制造的孩子降生了，正在灯塔各地的学校上学？”
“我的天。”宋河和相晓桐异口同声，忍不住倒吸凉气。
“其实如果只是有了体细胞变胚胎技术，我个人还能接受，很多人因为各种原因丧失生育能力，这种技术可以让他们有孩子。但我觉得至少应该是男女胚胎，双父胚胎我就很不能接受了……但更要命的还在后面。”西奥多表情复杂，“开始有富豪下更击穿底线的订单，要求做超级人类，做神！”
“超级人类和神的区别是什么？”宋河问。
“没有区别，只是不同的称呼，但反应的是富豪们的心态。”西奥多道，“有一些富豪认为，无论怎么做基因优化，终究还是人类，另一些富豪则认为，只要基因编辑到一定程度，就不是人类了，而是更优越的物种，他们称之为神！”
“甚至，个别富豪不满足于只编辑下一代的基因，给自己也做了轻度基因编辑，编辑之后，他们就不认为自己是人了，而是更高贵的生物。”
“太瘆人了！”宋河长长叹气，“人类历史一直是这德性，再禁忌的事情永远有人去做，再不可逾越的底线最后还是会被突破，约束全是暂时的，这一步原来早就有人迈出去了！”
“完蛋。”相晓桐也叹气，“很多年前我们这边也有疯子试着编辑人类基因，下场是坐牢禁业，我们管住了，你们管不住，或者你们压根就不管，最后结果还是一样的，都是人类基因池被污染。”
“目前他们能编辑的范围还特别特别小，但他们正在寻求扩大范围。”西奥多语气忧心忡忡。
“我不懂生物基因，但我曾经在大学里接触过一点点编程，可能是我比较笨，稍微写几行代码，就容易出一堆错误。我想基因肯定比我写的代码要复杂的多，那么也会更错误百出！”
“他们那帮人的研发水平其实很次，没有非常前瞻的理论，只是简单粗暴的靠反复试错……我一想到这事儿就极度不安，到底要试错多少次，才能找到一个正确的编辑操作？”
“我怀疑他们在秘密扩大这个项目，在仙人掌国建更多秘密医院，每天有更多实验婴儿降生和被处理，那帮人真的毫无底线，整件事在我看来疯狂到极点，我不敢想最后会发生什么。”
“我人微言轻，没能力阻止这些事情，但宋总相总是大人物，我请求你们能做点什么，阻止这种疯狂的事情持续下去！”
“我是一个父亲，我的女儿才刚出生没多久，我非常担心她长大之后，这个世界变得极度畸形和混乱，我是个守旧的人，希望她能生活在和我小时候一样的世界里！”
说着，西奥多从兜里掏出一只红盒子，赫然是他花12亿买到的金币，放在桌上双手推向宋河，眼神诚恳又可怜巴巴。
宋河表情复杂，“可我能做什么呢？我的影响力伸不到你们灯塔上层圈子里去，鞭长莫及啊！”
“我不知道，但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西奥多唉声叹气，“你们是我有幸能接触到的，能量最大的人物，人无助的时候就会求神拜佛，我最多只能求到你们这两尊神了！”
宋河伸手摸着金币盒子，迟疑片刻，把盒子收到自己兜里。
“这种疯狂的事情我也想阻止，但不想骗你，真的未必有机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宋河道，“我收下你的金币，承诺答应帮你这个忙，如果你有更多的消息，随时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