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也不在？”
米主任有些不相信，“他不是中药厂的职工吗，怎么会不在？”
曹广文耸耸肩，“反正不在，年前就走了。”
“走了？”米主任眼皮跳了跳，“你是说，李大夫......归......西了？”
曹广文瞪大了眼睛，急忙去捂他的嘴，“米主任，这可不能瞎说！”
一边说，他一边左右看了看，见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这才松了口气。
米主任皱着眉拽开了他的手，“呸呸呸！”
“你手上什么味？”
“有味吗？”
曹广文把手凑到自己鼻子前闻了闻，嘴角抽了抽，不动声色的把手背到身后。
岔开了话题，“李大夫年前放假就去燕京了，到现在都没回来呢。”
米主任嫌弃的掏出手绢擦了擦嘴，“既然人都不在，那我们先回去了。”
“我送送你们吧。”
曹广文脸上的笑容不变，带着大家转身离开了。
等他们走后，肖叔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回到座位上坐着。
“肖叔，晚上没睡好吗？”
这时，杨安饴骑着自行车从另一个方向过来，笑着停在了肖叔面前。
肖叔眼睛一亮，“小杨回来了，刚才小曹带着一群县医院的人来找你，刚走。”
“是吗？”
杨安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已经看不到人影了，她也就没在意。
要是什么要紧的事情的话，院长会让人通知她的。
“对了，肖叔，这是我给您家龙凤胎准备的药膏，专治各种湿疹，每天早晚各涂一遍，三五天就能好。”
说着，她从斜挎包里掏出两个绿色的小瓶子，递给了肖叔。
肖叔笑得露出了一口泛着烟渍的牙，“哎哟，你还记着呢，这些多少钱？我给你。”
边说，他边从裤兜里往外掏手绢。
一个洗的有些发白，有点淡蓝的手绢，打开后，里面是一小沓皱皱巴巴的毛票。
他不知道这些应该给多少，索性全部塞到杨安饴手里。
“叔就带了这些，你别嫌少。”
杨安饴把钱又推了回去，“药膏是咱们厂出的试用装，不要钱，您就收下吧。”
“就算是试用装，那也是你们辛苦做的，这钱你必须留下。”
肖叔又把钱推了回去。
杨安饴头疼的抽了抽嘴角，知道这么推攘起来，怕是天黑都完不了，干脆接过钱后又塞进了他兜里，然后骑上车子跑了。
在她身后，肖叔不死心的大喊：“下班我给你送卫生院去啊！”
杨安饴抖了抖，头也不回了往前骑。
第二天。
杨安饴和院长商量过后，把卫生院后门的门卫室改成了临时售货点。
里面摆着几个简单的货架，货架上是由卫生院和中药厂联合研发的几种草本药膏。
目前种类还不多，只有三种，主治各种湿疹、冻疮、轻度外伤。
主打一个不留疤。
小小的招牌往门外一挂，就正式开始营业了。
曹广文看着里面的东西，拿起来几罐后看了看又放下了。
“这些东西咋那么像香香？”
“植物做的，草本清香，加了点蜂蜡之类的，所以看起来比较像。”
杨安饴转身靠在门框上，“昨天，肖叔没来找我吧？”
曹广文愣了愣，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肖叔昨天非要明姐打开你的办公室，把钱给你放里头，明姐好说歹说才劝住他。”
杨安饴眼角抽了抽，正要说什么，前院传来嘹亮的呼喊声。
曹广文收敛了笑容，“小杨大夫，我先过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
杨安饴紧随其后，把临时销售点的事交给了负责的护士花香姐。
走到前院，曹广文招呼民兵队的同志过来，简单问了两句就让人走了。
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杨安饴慢悠悠的走上前。
“咋了？”
曹广文转过身，神色莫名的看着她，“县医院给咱们送病人来了。”
杨安饴眉头微蹙，抬眼看向门诊楼，冷不丁的和从里面走出来的人看了个对眼。
“杨大夫，终于见到你了，真是太好了。”
米主任笑着走到杨安饴面前，热情的伸出手。
杨安饴抬手轻握了上去，“你是？”
米主任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杨大夫贵人多忘事，当初你们在任城给姚同志治疗时，咱们见过的，你忘了吗？”
听他这么一说，杨安饴的脑海中隐约闪过几个模糊的人影。
当初姚家大姨伤势控制住后，市医院的确派了一些人过来学习。
但是，具体有谁，她还真记不清了。
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茫然，曹广文笑嘻嘻的插了句嘴，“原来米主任还见过我大姨啊，咱们还真有缘。”
“的确挺有缘的。”
米主任微微一笑，“要不是曾经见识过杨大夫的本领，我今天也不敢贸然把人送过来。”
“什么意思？”
“你跟我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米主任说着转身往回走，那姿态，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似的。
杨安饴看了眼曹广文，对方无奈的耸了耸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抬脚跟了进去。
诊室内。
杨安饴沉着冷静的把着脉，过了好一会才观察起来进宝溃烂的小腿。
米主任在一旁抱胸站着，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唯恐错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变化。
“大夫，我这病还有的治吗？”
杨安饴抬起头，仔细观察着他的脸色，“你这种情况持续了应该二十多年了吧？”
来进宝惊喜的点点头，“二十三年了！”
“我曾经在师父的医案里见过这种病，用我们中医的话讲，这个叫臁疮。”
杨安饴回忆着当时李大夫用的药方，再对应现在的情况，忍不住摇了摇头。
“里臁外臁，二十四年，二十四年不好，长到老，你怎么拖这么久？”
来进宝长长的叹了口气，“不是我想拖，实在是找不到医生能看好。”
“中医、西医加一起，我看了没有二十，也有十八个了，治了这么多年，一直反反复复。”
“大夫，既然你知道我这种病，那应该有好办法治吧？”
来进宝一脸期待的看着杨安饴，心情不免有些激动。
杨安饴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