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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

在这片崩坏的土地上。

沉默似无止境地扩张。

其中,赤红着眼的少年粗喘着气,缓缓瘫坐在地。

再度驱使灵魂,他本就过载的躯体雪上加霜。

幻象、呢喃。

灼痛的神经逼迫着凌霄峥去看、去听。

但这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了......

因为大教皇的终言更是时刻折磨着凌霄峥。

无力地向前趴倒。

他用仅余的力量死死箍住脑袋。

虽说这不能让少年更好受。

“......”

想发声,口舌却被锢。

显然,过度地燃烧自身不仅加重了精神负担,也使凌霄峥的身体机能迅速减弱——他感到衰老爬上了脊梁。

但他并不恐惧。

事情不总是一成不变的,对吗?

“呼~”

混沌的精神迎来清明。

亲朋温柔的照拂、恋人甜蜜的安抚、生灵期艾的上浮......

是风儿。

它轻灵地跃入,在体内腾挪。

创生的诗篇由它轻吟~

魂灵的悸动暂时停歇。

身体随风儿而律动。

五脏六腑的哀朽就此终止。

最后,风卷起他脸上的沙砾,悄然离去。

宽慰短暂结束,但足以使凌霄峥撑起身子。

他由衷地感谢道:“谢谢你,薇儿。”

正走来的“薇儿”展颜。

在她怀中,萎靡的银发少女晃了晃手。

见状,凌霄峥莞尔一笑:“当然,少不了你的功劳。”

“非常感谢你,克莉丝汀。”他真心诚意道。

“嗯哼~”对方接下赞美,随即发问,“为什么薇儿她不认得我了?”

小小的眼睛里是大大的疑惑。

抱着她的“薇儿”也是茫然:“我......该认识她吗?”

就在前不久,她发现昏睡着的少女。

被唤醒后,克莉丝汀显得十分惊讶。

在一番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后,她们意识到不对劲。

“这个嘛......”凌霄峥眼神飘忽,“以后再说?”

他指了指远处:“薇儿,麻烦你去那儿看看。”

“我不想上演一波三折的戏码——就算只剩下了骨灰,也把扬了吧。”

“你可真够凶残的。”

“薇儿”吐槽一句。

她把克莉丝汀放下,踏着轻盈的步子前去凌霄峥所指的方位。

见人走远,凌霄峥轻轻点地。

碎片在半空中闪烁着出现,将他与克莉丝汀包围。

见次,克莉丝汀明白了凌霄峥意图,表情严肃。

“长话短说,”凌霄峥看着少女,认真道,“你还记得竞技场内的那个幻影薇儿吗?当初和薇儿对战过的那个。”

银发少女也无愧于“神王”之名,思路一转就通晓了前因后果。

“她是你构建出来的?”

“是,”凌霄峥承认,“当初看你那次稍稍学了下。”

“嘶——”饶是她也惊异于这份天赋。

片刻,克莉丝汀释然:“不愧是你啊。”

她好奇道:“你的确能支配意识之海的能量,但你在我离去时就学会了提炼和构建?属实是厉害了。”

“啊?”凌霄峥不明所以,“我没用意识之海的能量,更别说什么提炼构造了......”

“那你?”克莉丝汀疑惑。

她也发现了端倪:不管怎么说,“薇儿”与她不同,只是一个记忆体,区区能量可不足以让她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

难道说?

只听凌霄峥如实答道:“我给灵魂来了记狠的,用分离的部分构建她。”

“你可真是——”随意扫了眼魂体,银发少女立刻不淡定了。

满是裂痕,下一秒仿佛就要分崩离析!

腾的一下站起,克莉丝汀焦急道:“灵魂可经不起折腾,你有危险了!”

“没事,情况还算稳定。”这不是谎言。

不破不立。

毁灭自己,理解自己。

对于灵魂的解析也一样。

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凌霄峥轻叹:“现在有更严重的问题。”

摆摆手,他撤下屏障。

安静,仿若无事。

直到“薇儿”回来,凌霄峥才缓缓开口:

“诸位,这场战斗结束了。”

“我本以为生存就是最大的褒奖——可惜,战斗还未结束。”

看着认真的二人,他突兀地发问:

“你们相信命运吗?”

紧接着,凌霄峥补充道:“我不想相信......但有些时候必须要做出这样的抉择。”

他简略地陈述大教皇的遗言。

“薇儿”当即反应剧烈——

“什么!我的对手一直是大教皇?”

“我......”她有点难以启齿:与尊敬的长者进行了生死搏斗?

克莉丝汀指出疑点:“一定要做出选择吗?”

“倒也不是,但破局的方法在哪?”

凌霄峥犹疑:“以你的身份,足以解决遗留的麻烦吗?”

“就算我表明身份,”克莉丝汀底气不足,“先不说会不会听我的,恐怕已经没几个人认得我吧......”

“而且,大教皇也知道我的身份。”

她猜测道:“祂一定在这件事上有把握:包括我在内。”

凌霄峥肯定道:“也是,那这样看来,”

“这个博弈只剩下一个选择。”

俩人间的交流在金发少女听来无异于“歪比巴卜”。

表明身份?

把握?

博弈?

懵圈......

试图逃避的“薇儿”被凌霄峥拉住。

“还有你,薇儿。”

他咳了一声,不自然道:“你也逃不了的。”

“逃、逃不了什么?”

“也就——咳咳!”正欲回答,撕心裂肺的痛苦再度翻涌,凌霄峥眼前一暗,几欲当场昏倒;“薇儿”赶忙扶住他,克莉丝汀一指点在凌霄峥眉心,后者的表情好受了些。

片刻,凌霄峥回复过来。

他轻轻挣开少女的怀抱,跄踉着向前:“是时候了,走吧。”

“你的状态......”

“多谢关心,”挤出个笑容,凌霄峥自若道,“还不赖。”

这是谎言,两少女都看得出。

但她们都没说出口。

只是陪伴他继续向前。

凌霄峥默不作声。

行走,苦楚相随。

但未尽与将尽之事,更为揪心。

那封锁整座教堂的法阵在悄然间破碎,夕阳的辉光迷住他的眼,温暖又恐惧——凌霄峥想起自己初到异界的那一晚。

他站在破碎的门廊下,俯望。

在台阶的尽头,再延伸到远处......

那里是密密麻麻的人群。

“......”

放任人群靠近。

凌霄峥想一吐为快,张嘴时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疑惑、惊恐、期待......万千目光集中,同他自己见证的一切,压向那个虚无的空壳。

冷。

真冷。

冷的他浑身颤抖。

冷的他口干舌燥。

冷的他动弹不得。

谋划的一切全然忘却。

他该干些什么?

咒骂?

痛苦?

呆滞?

体力不容许他支撑多久,但晕倒在众人面前来逃避也非不行?

想给自己一个自嘲的笑,可眉毛都抬不起分毫。

人群躁动起来。

“发生什么了?”

“你说句话啊!”

“好重的血腥味......”

话语一浪翻过一浪,拍向礁石。

于是,他拼尽全力开口:

随即。

思维凝滞,意识重归虚无。

凌霄峥倒在众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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